佟真和方宇航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但佟真比方宇航早出生二十分钟。
小时候佟真为了占上风,经常跑方宇航家问芳姨,“阿姨,方宇航是不是晚上七点二十生的啊?”
芳姨一说是,她就撅着嘴,“哎,我妈说我是整七点出生的,所以我比方宇航大咯?”
李淑芳一梗:“……是。”
“听到没?”佟真小手拍在方宇航肩膀上,“我比你大,叫姐姐。”
方宇航白她一眼,“幼稚。”
佟真就追在他屁股后边,“方宇航,快点喊姐姐,我罩着你。”
那时候佟真总生病,一到冬天就得喝中药,裹着厚重的衣服,整个人跟只圆润的企鹅一样,跟着方宇航走街串巷地跑也没瘦下来,跑几步就气喘吁吁的,常被方宇航扔在巷子里。
方宇航和别的小朋友玩游戏,她就在各个巷子里喊方宇航的名字。
那时魏怡最常听的一句话就是,“你姑娘嗓子真亮啊,以后肯定能当歌唱家。”
魏怡脸一热,笑着揭过。
佟真和方宇航就是在小巷子里成长起来的。
很多记忆也被埋入了那条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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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一不让睡懒觉,七点多,魏怡就敲响了佟真的房门,“快点起床洗漱吃饭了,一会儿去拜年。”
佟真的爷奶今年在她叔叔家过年,去了南方,要等三月份才会回来。
而初五才能去外公外婆家。
她拜年的人寥寥无几,也就小区里的几个长辈。
佟真昨晚睡得迟,凌晨回来以后躺在被子里看了会儿小说才睡,整个城市鞭炮声将息,她才进入梦乡,这会儿正是急需补觉的时候,敲门声在她听来都是在她的脑海里放鞭炮。
噼里啪啦的。
不过每年都是这样,她已经习惯了,拜完年回来以后吃个午饭可以继续睡。
就是昼夜颠倒的生活。
她强撑着爬起来,拿冷水洗了把脸,擦脸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妈,你见我的卷子了吗?我记得从学校里拿回来,随手一放,是不是放在客厅你帮我收起来了?”
那两斤重的卷子要是丢了,她得跪着去学校。
魏怡正在厨房煮饺子,探出头回答:“什么卷子?”
“放假时发的,七八十张呢。”佟真说。
“没见。”魏怡说:“你自己的东西不收整好,都这么大了,连作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佟真掏了掏耳朵,紧急回房间寻找。
新的一年从丢三落四和听絮絮叨叨开始。
她翻遍了房间的书架和书桌抽屉,根本没找到韩志远说得那比她灵魂重百十来倍的卷子。
最后无奈,发消息给方宇航:【你见我卷子了没?】
方宇航很快回:【终于问了。】
佟真:【?】
方宇航:【=v=】
佟真:【你疯了吗?大清早就来恶心我?】
方宇航:【?】
佟真:【你竟然发颜文字卖萌!yue!】
方宇航:【……哦。】
方宇航:【好像也没某人撒娇恶心。】
佟真:【谁?!肯定不是我。】
方宇航:【说小黑呢。】
小黑是她们小区的流浪狗。
一身卷毛,就爱往坭坑里滚,叼根火腿还要藏起来吃,一到春天就掉毛。
佟真捂脸,拿着手机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被魏怡喊住,“干嘛去?要吃饭了。”
“找方宇航。”佟真握着手机的姿势像握着搬砖,一副要和方宇航同归于尽的架势,“他拿我卷子了。”
魏怡端着饺子出来,“昨晚上刚见过,早上起来就又要见,我纳闷,你们两个不腻吗?”
佟兴国伸着懒腰从房间里走出来,打了个哈欠,“青梅竹马大半个月没见了,腻一腻也正常,再说了,她一会儿就回来了。”
已经拉开了门的佟真:“……?”
“爸!你说什么呢?”佟真关上门,决定先讨伐她爸,“什么青梅竹马?我跟他那是世仇!”
“别介。”佟兴国倒了一小盅酒,“我跟老方关系好着呢,是你俩爱吵,怎么就世仇了?你妈和你姥姥听见你这用词,不打你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职业。”
“习惯了。”魏怡递了双筷子给他,一脸冷淡,“她连上下联都还分不清呢。”
佟真:“……”
她气呼呼地坐下,“你们就气我吧。”
“气一气就清醒了。”佟兴国笑,“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爱生气?”
佟真扁嘴,夹了个饺子吃。
魏怡在一旁搭话,“还不是你惯的。”
“彼此彼此。”佟兴国笑咪咪地,给佟真夹了个大饺子,“吃吧,你妈给里头包了硬币,吃出来给你五百压岁钱。”
佟真一听钱眼睛都亮了,刚才的气烟消云散,“真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佟兴国笑着看佟真。
佟真弯着眼笑,露出小梨涡,声音顿时甜甜的,“谢谢爸爸。”
为了那五百的压岁钱,佟真一口气吃了十个饺子,依旧没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