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晚晴的古董能卖到三十一克么,把那坛元宝出手,全款不也差不多了?”
“不够的,我还得预留我家小丫的学费啥的,身上得有点儿积蓄,小妹上大学,也得花不少钱。”
闲聊间,他领着我徒步走了老远,早知道就开车了。
这一路直接就走到了市中心,在市中心主干道的某条小巷深入后,繁华的都市背面,是一片又一片颇显年代感的各种社区大院。
一栋栋五层旧楼并排林立于大院三面,每个单元楼一梯两户,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大院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单位福利房,楼道都灰不溜秋的,还很低矮,有破旧感,但很整洁。
很多老人家靠着墙根围坐着,要么打牌要么搓麻将。
大院中间是两个篮球场,十几个小少年正在打篮球。
他看中的那套房子位于一栋单元楼的二楼,一入内,我就恍然的产生了一种错觉——
彼时陈凡带我去看他父亲生前住的那套单元房时,内部的装修跟眼前可谓大差不差。
绿色的漆刷的齐腰,三间卧室格局方方正正,但门窗和装修都太旧了。
想直接住也行,不嫌这装修简陋的话,收拾收拾、增添些家具,就能直接住人。
“小老弟,你看这房子要是风水可以的话,我就跟房主聊聊按揭的事儿。”
“按揭能余点儿钱花在装修上,至少这墙,怎么说也得重新粉刷才行,不然我一进来就感觉自己跟穿越回上世纪了似的,哈哈。”
房子挺好的,没什么奇怪感,只是估计太久没住人了,里头一片阴凉凉。
没人住和打理的房子,总是破败的很快。
不仅屋里的旧家具和旧沙发破旧的起皮,连窗子都锈的跟焊死了似的,生怕一用劲儿,就能把整个窗子都给推掉下楼去。
默默观察间,我低头睨了一眼手里的两盆野草,野草的叶子虽然绿且嫩,但有种干巴巴的感觉,早上开车时还绿的水嫩来着。
我趁张展鹏还在转悠着看房子,把手指的结痂给掰开,挤出两滴血滴在土壤里。
不出几分钟功夫,叶子渐渐恢复了早上时的那种水嫩感。
这让我感觉我的血好像还挺有用。
虽然不知道这两盆野草,最后会长出来什么模样。
“怎么样,小老弟?你看我是下手还是再继续看看?”张展鹏笑盈盈的凑过来,仿佛我说的话,能直接决定他的荷包的胖瘦。
“厨窗朝西,利藏风纳气,朝东则利财,朝西对你的工作来说有稳定的利好。”
“但对老人来说,除非阳命火相,否则就是圆满的意味。”
“这套房子,你看了很多次了吧?”
“我想面对这合适的价格,却一直没有人买,别人考虑的应该也是自家老人。”
“你……你有没有想过,你母亲能熬过死劫,其实就是凭的执念,不能撂下你们就这么走了的执念。”
“现在房子没那么重要,你还是先去看看你妈妈吧,我感觉有点不对。”
“之前还没这种感觉,但进来这房子时,我感觉这房子就是属于你的,而你也早就有了决定,只是希望别人、比如我,再帮你坚定下这决定而已。”
话痨的张展鹏反常的静默下来,眼神动摇却直勾勾的看着我。
他能听出我话里头的意味,但又不敢彻底相信,就是这种眼神。
我驱车载他又奔波了一趟,从市里直接回了镇上。
随后车从镇上直奔颠簸的山村,人烟稀寂的山村里,房子并不太多,隔好几十米才有一处农家大院映入眼帘。
张展鹏一路都很不安,直到车停稳在农家大院前,他几乎是站不稳般一边喊着“妈”,一边朝院子里破门而入。
等我停好车进入院子里时,屋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抬步入内,却见张展鹏居然晕倒在了堂屋。
掀开从堂屋通往里屋的帘子,我赫然看到床上,一具干巴巴的瘦小身体,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不知是何时没了气息的,只知道眼前瞧见的这具身体,是没有气息的。
因着是冬天,这瘦小甚至略显枯槁的身体,皮肤干瘪如脱水一般。
要不是见过陈凡他爸那冰棍般的尸身,也见过那冰棍渐渐消融冰冻后的尸变变化,我都会以为老人家是刚断气没多久。
其实已经断气至少七八天了吧,也就是张展鹏的父亲头七之后。
我以前听人讲过一个很荒诞的故事,故事说明清时有一对贫苦夫妻,夫患疾将死,却担忧自己死后妻与幼子无法生存,于是疾症瞬间痊愈,照料妻与幼子日常起居,直至幼子弱冠时,妻因故身亡,翌日被人发现亡妻身旁,躺着一具早已腐败的白骨。
如果要给这种荒诞故事赋予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只能从执念的角度去圆说。
张展鹏仿佛是紧绷的弦终于绷断了般,浑浑噩噩好几天,将亡母与亡父合葬。
他再联络我时,是一个多月后了,邀请我去他家吃个乔迁宴,那套破旧的二手房,他果然还是买了。
我去到的时候,房子里很热闹,除了张展鹏之外,还有个抱着个小女孩儿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