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说回来再行封赏这也不过是托词,毕竟此番大宋在甘州回鹘与西夏党项之间斡旋,充当的角色并不光彩。
若是对杨秉太过封赏,也是在各国丢了大宋大国的颜面,这也是当初为何刘娥早早的给杨秉升了官。
说是感念多年政绩,也不过是一份“卖命钱”要想马儿跑又不给吃草自然不可能,当然杨秉即使知道没有这份封赏他也会前去。
那些将杨秉引入殿中的枢密院大臣都退出了大殿,资政殿中看去便是朱紫。
原本一向与杨秉不合的王素如今也已经升至了御史中丞,一身绯袍立在那里,对于上殿的杨秉并无任何表示。
仿佛二人之间并无生隙,可是在杨秉未回京之时便是他大力主张将杨秉留任西北,以抚蕃部乱局以平西北之乱。
将一个注定在官路上畅通无阻的有为之臣,留在贫瘠远离政治中心可见其心之险恶,当初仅仅因为杨秉小事而交恶,便是一直记挂到如今真是印证了那一句宁可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初入汴京之时,王素看不上所谓的“好友”之子,后来得知了与柯相有一份缘道在其中,便又请人登门相请。
那时的杨秉看不惯这等反复无常的小人行径便果断拒绝了,那时候两人便结下了梁子。
杨秉走进殿中,看着高座之上的赵祯明明只离开数月,却是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从西北之地回到延洲,再回到宫中那种不胜唏嘘之感更加强烈。
可是在宫中礼不可失,压抑了心中的情绪作揖道:“臣杨秉,见过陛下!”
看见丹墀之下的那道身影,让赵祯那颗不安的内心竟然在此刻安定了许多。
“平身!”
他看着归来的杨秉,笑着说:“杨卿此番归来,我倒是有件好消息与你言,太后与我思量一番后觉得,卿家双亲不在身旁无法供养,为朝廷殚精竭虑,于是决定将汝父也调往了京中!”
杨秉从回到汴京后,一路上也没有人与他说起这个消息,所以说如今殿中官家说的就是第一手消息了。
对于杨秉而言倒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这汴京与那杭州钱塘相隔何止千里,自古忠孝难以两全,此番也是为了弥补杨秉此次功劳不能大赏特赏。
无论是否会与他人所猜想的那样,如今官家和杨秉会不会走到柯相公和先帝那般境地,至少此时的赵祯没有亏待杨秉半分。
杨秉再次谢过,在赵祯的心里始终对于这殿中的大臣存在着提防之心的,刘娥彻底病倒前夕,迎来了全体大臣逼宫命其还政的架势。
可在赵祯的心里不仅仅不觉得欢喜,反而生出了警惕之心,他那时候在想若是有朝一日自己也面临这样的局面又该如何?
如今内忧积蓄,外患未平他想要大刀阔斧的改革,一扫而空过去的阴霾,然后此举定然会引起群臣反对,到那时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仅仅一年的时间里,一个时代结束了一个属于他的时代在此刻将掀起新的篇章。
就在此刻宫门之外,一名内宦忙不迭的踉踉跄跄的来报道:“官家,太后突然病重,医官说了恐怕…”
话未说完可所有人都知道其含义,如今官家尚未彻底亲政,全因为如今的大宋皇太后已然到了无法起塌的地步。
可众人心里都有明数,那位军国大政皆在手中的妇人也即将到了生命尽头,虽然他们心里都有预备,可忽得听见此事仍旧震的所有人恍忽。
刚刚还在言笑吟吟的官家赵祯,此刻脸上也无了喜色,杨秉也收敛住了神色,他人乃是亲子相聚的人伦喜事,可官家却需面对此等亲人分离的苦楚。
作为知情的人,杨秉知道太后和官家之间并不是外界传闻猜想的那般,虽然偶有意见相左之时,绝对未曾到决绝反目的地步。
这宫墙之内无论是宫婢还是内宦都是忙碌着,全因为这位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可能今日就要如同那暮日将沉的太阳一般即将落下,只是她不同的是可能再也不会升起。
而此刻的刘娥此刻在行宫之中,却是离开了那张床塌,太医说了如今皇太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所以此时的刘娥可以说是回光返照。
在她的身侧有替她梳妆的宫婢,心中悲伤更胜过惶恐,这些年里太后对于宫人都还算亲厚,从不会胡乱责罚于她们。
甚至前一段时间被官家训斥责罚的郭皇后,这些时日里也都留在皇太后的行宫之中,她背后的靠山就是皇太后。
此刻的刘娥换上了一身袆衣,深青色衣料织成,织以翟鸟花纹看起来华丽大气,也就是这一年二月,她曾经不顾朝臣的劝告身着衮服去太庙祭祀,引得群臣反对认为有违祖制,甚至引起了群臣逼迫刘娥还政于官家。
无论是太后还是官家,都从来没有与大臣形成过从属的关系,任何有违祖制和纲常的事情都会引起大臣的强力反击。
而如今的刘娥又换下了那一身属于天子形制的衮服,穿上了属于太后殊荣的袆衣。
她此番不讨好的举动,有人说她是想要在临死前实现一次真正成为帝王,也有人说这是她的一次试探。
可如今谁也不知晓她是如何所想的,郭皇后看着镜中仿佛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