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这钱塘岁末时节依旧灯火通明,人流攒动。
一辆马车从杨府门口离开,有几道暗处的身影跟了过去。
而在后门,一位身着青衫的男子悄悄的走了出来。
正是从杨府出来的杨运判,而刚刚走正门离开的乃是身边杨家的忠心老仆,穿着的乃是平日里自己的衣裳。
他明白既然对方想要暗下杀手,身边没有对方的暗桩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在家中仆人平日里注意家中周围是否有行踪轨迹异常的人,所以今夜才来这么一招金蝉脱壳。
这街上鱼龙混杂,想要发现他的踪迹是一件很难得事情。
如今钱塘官场之上无一信任之人,财帛动人心平日里的交情在真切的利益面前显得多么脆弱。
这地方皇城司实则就是为了检察这钱塘的地方文官,他之所以会信任皇城司那是因为这是独属于皇帝的权力机构。
若是连他们也和那些人沆瀣一气,那么杨运判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如今他就是笼中的鸟,对方随时都会下杀手既然如何何不提前做好准备。
……
吴六看着如今愈加沉稳的公子,自己何时已经将希望寄托在了这个并不高大的身影上了。
他来到杨府很早了,那时的公子还尚小吵着要吃糖霜,蜜饯那些甜食,老爷都会严厉斥责不允。
可那时的人儿从一颗幼苗长成了他可以依附的大树了,不自觉的他也会跟在这个身影后才会安心。
人总会去依附比自己更加强大的人,这种强大不仅仅体现在力量和身体上还有心灵的强大。
如今科举将至他们的住处也从兴国寺搬来了汴京城的附近,这几日里柯相公家的公子来登门拜访,听说还是特意来向公子请教学问,这也让他觉得与有荣焉。
柯相公都认为自己公子的才学能够教授其公子,那便是变相的认同公子的才学了。
他们所住的邸店虽然距离贡院有些脚程,可是有马车也并不显得多么遥远。
夜半三更天的时候外面的风声呼啸大作,杨秉掀开了被子已经没有了睡意,今日便是贡院龙门大开的时候了。
可不能延误了时间,若是有失号可就是逾期者,一律不允许进入。
那便要继续等上三年时间,监门官是不会因此而宽容放你入内,大宋律法在那里谁敢违背?
法不容情自古皆是,一介监门官岂能置大宋官家所定考期于不顾?
杨秉在简单洗漱一番后,坐在书房一个人温书,过了会只听见外面第四通鼓响了,已经到了四更天了。
吴六也已经来到了他的门前,轻轻叩响房门说道:“公子,我们该出发了”
他里面的灯是亮的,所以吴六明白自家公子如今已经起来了。
杨秉应了一声,如今外面大雪初霁地面都铺有一层厚厚的积雪。
好在如今风雪已经停了,否则顶着风雪赶往贡院一路上也是可谓并不安生。
吴六陪着杨秉来到了贡院的门口,这里自己人群拥挤了,都在等待着贡院的大门打开。
这场风雪好在落在三更天之前,否则若是这时风雪大作恐怕一路上赶来的士子想必不能全部将至。
不多时便听见前面的士子大喊:“龙门开了”
杨秉的目光瞧去,这贡院的大门打开后里面的小吏拿着扫把开始清理起门口的积雪,他们要赶在里面大人出来之前将这里打扫干净。
监门官的声音响起已经开始检查号票了,这进入贡院的士子排起了长龙一样的队伍。
这审查十分严苛,拿着号票的士子在一旁还需等待,有专门的小吏查验考员正身。
看起来这队伍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毕竟这样重要的日子谁会错过时间呢?
只听见监门官大喊:“若有失号,逾期不侯”
杨秉在检查完正身后进入了考场,这天气格外冷冽双手在外面无法屈张。
突然听见后面有人大喊:“大人,我突遭风雪所以延误了时间,还请法外施恩”
监门官铁面无私,面容冷峻:“我说过了若有失号,逾期不侯”
“风雪在三更天的时候已经停了,如何能够延误你的时间?”
面前的考生一脸懊悔,他乃是仁和县士子卢建家底颇为殷实,因为家境所以养成了倨傲的性子。
当初在临安时因为嫉妒何景的才华,所以特意延误他上汴京的日期。
而昨日他尚在这汴京城眠花宿柳夜夜笙歌,听着那情意绵绵的恭维之言让他的自尊得到了极大满足。
本想着今日赶早坐马车赶到贡院,可是谁曾料到突遭大雪,路上满是积雪路上也是乱糟糟的一片。
一路都能听见马嘶驴叫,致使延误了时间只能一脸灰败之色站在一旁,心中的野望都在这一刻所破灭了。
至于贿赂监门官?这种事情结果只会比如今更加严重和糟糕。
这对于大部分人不过是考前的一场闹剧而已,这种事情虽然并不常见但是也不少见。
只能说卢建当日在何景身上种下的因,却是在自己身上得到了果。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不过这种事情何景也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