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梓行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起这么早,这不就是要她的命吗!
林梓行吞咽了一下,后退一步,艰难地扭头看向方笠舟,道:“方正卿,能不能稍微晚一些?”
“不可。”方笠舟头也不抬,道,“还得在点卯时赶回大理寺。”
所以说明早出差,其实是加班?
林梓行十分不情愿,苦着脸继续讨价还价,道:“下官能不能问一句,明日是为了何事,要那么早出城?”
方笠舟终于从书海之中抬起头来,眉头微蹙,理所当然道:“自然是为了查案。”
“既然是查案,那便是为了公务,既然是为了公务,那为何不能明日点卯过后再去,非要一大早天还不亮的时候去?”
林梓行两手一摊,说得更加理所当然,看起来十分无辜。
方笠舟抱起双臂打量着她,挑了挑眉,微微昂起下巴,道:“因为,本官是大理寺卿,本官说了算。”
林梓行十分不平,哪里有这样拿官职压人的,便同他一般仰起下巴,不服道:“既是方正卿要求下官在公干时辰之外做的事,那可不包括在下官每月从朝廷拿的俸禄里面。”
“下官家中还有祖父要照顾,实在是撑不起这样折腾……”
林梓行看起来快要哭了,十分委屈的模样,那么早起来,去干那些不在她工作范围内的活,要些加班费不过分吧!
要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哪有这么好的事。
方笠舟总算是明白林梓行心里的小九九了,不由得冷笑了一声,道:“原来林寺丞,是缺银钱花了?”
“下官俸禄低微,又没有门路贪贿,清贫度日已是勉强了。”林梓行脸上丝毫没有愧疚之意,道,“若是下官别无所求毫无怨言,一心在方正卿手下当牛做马,方正卿能放心大胆地用下官做事吗?”
官场中人唯利聚集,可若是没有利益却聚集在一起,那却是两个极端,要么都是至纯至善至性之人,要么就是为了别的比利益更有诱惑的东西……
林梓行不想为方笠舟所用的同时,还要受他的猜忌,能将自己的欲望明明白白摆在台面上来,才能让方笠舟对她放心。
方笠舟自然能听明白林梓行的意思,盯着她看了半晌,过了良久,才缓缓道:“知道了,本官会考虑的。”
林梓行长舒了一口气,这便行礼退下,但还未走出去,仍是觉得心里没底,又回头小心翼翼地嘱咐道:“请方正卿一定要好好考虑啊!”
接着,还未等方笠舟应下,便飞快走了出去,步履不停往家赶。
果然刚进了家中小巷,便闻见了肉香,林梓行腹中馋虫都快要造反了,火急火燎进了家门,撸了一把跑上来撒娇卖乖的猫咪,便乐呵呵陪着祖父进屋用膳去了,席间向祖父讲述了今日的悲惨遭遇,痛斥恶毒上司方笠舟的吃人行径。
林天昭摸了摸胡须,道:“方笠舟身为外戚,能如此得圣心,自然是个厉害角色。”
那可不是,提着自家表哥太子的头颅上了太极殿,还被皇帝这般信任,怎么可能是个省油的灯……
虽说是太子谋逆在先,可对于帝王而言,方笠舟虽说是自家外甥,可横亘在其中的,却是杀子之仇。
这皇家内部水可真深,她以后可得留心着点……
可无论方笠舟身世如何,都不能改变他压榨下属的事实!
林梓行怒喝了两大碗羊肉汤,跟着祖父一起将碗筷收拾好,又陪着祖父遛弯聊天,便早些休息养精蓄锐了。
……
此时的长安城一片寂静,唯有平康坊之中仍是一片灯红酒绿,歌舞升平。
一家青楼内,外面调笑嬉闹声阵阵,房中却是安逸静谧,沉静如水,只见一身墨绿素锦袍的李徊正坐在上首,蹙眉思忖着。
一旁的纪明远也脱下了一身盔甲,锦袍加身,英武的面容上又平添了一丝贵气,衬得旁边的徐东彦气势更萎了。
“殿下,苏沐之不中用了,咱们正好需要一个人顶替上他的位置。”纪明远耐心劝道,“方笠舟正巧又向殿下投诚,正好趁这个机会可以将他收为己用。”
李徊敛眸,眉眼一沉,道:“舅舅觉得,太子的亲表弟,会真心实意为咱们办事吗?”
“亲手斩了亲表哥的亲表弟吗?”纪明远轻笑一声,十分不屑,道,“从他杀死太子的那一刻起,他就应该知道,他方家的荣华富贵之路,已经被自己亲手断送了。”
纪明远轻抿一口茶,看起来十分怡然自得,道:“圣人已年近耳顺之年,他方笠舟若想安稳终老,只能在殿下与祈王之中选择一个依附。”
徐东彦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可大佬们讲话,哪有他插嘴的机会,只能硬生生憋着自己对方笠舟的不满,和想上位的野心。
“是吗……”李徊眯起一双狭长的凤眸,道,“可方家的人,本王用着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还是要知根知底的人才好。”
纪明远微微蹙眉,沉吟了片刻,道:“殿下小心些也是正常的,只是方笠舟是个不可多得的聪明人,与他结盟于我们而言,绝非坏事。”
纪明远眸光霎时变得狠辣许多,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