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建康,他本来有意晾着她几天,结果回回都是自己没出息地低着头去找她,谢弥这辈子就没对谁低过头!沈夷光真是老天派来克他的!
他是真的一头栽到她身上了,哪怕沈夷光是为了给沈家谋求靠山来找他,他也认了。
他心有不甘,闷闷撂下一句:“不管你原来是为了什么,你今后只能是我为了我。”
沈夷光迷迷糊糊不知做了多少噩梦,直到一缕天光照在她眼皮子上,她才霍然惊醒。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她身上也换了身干爽寝衣,谢弥凉凉的声音从床边传来:“醒了?”
沈夷光瞬间把昨晚上发生的事回忆起大半,抱着被子转过身:“小王爷...”
她嗫喏着不知说什么好:“对不住。”
谢弥心气到底不顺,冷笑了声:“你的确对不住我。”他堵着气,用力勾起她的下颌:“你打算拿什么赔我?”
沈夷光上回倒是想献身,结果自讨了没趣,她嘴巴动了动:“小王爷想要什么?”
他忽岔开话题,淡淡道:“昨日晏明洲向皇帝言明,意欲求你和亲,皇帝有心设计,所以昨日才会让人劫了你给晏明洲,一来可以拿晏明洲的把柄,二来可以挑拨我和北戎的矛盾,你的亲事不能再拖了。”
沈夷光没想到突然扯到自己的亲事上头,微微怔愣。
谢弥冷哼了声,重重甩袖:“选一个吧,跟他还是跟我?”
回答当然只能有一个。
沈夷光简直措手不及,不过她嘴巴还是比脑袋快一步做出了反应:“你。”
说完之后,她才慢慢反应过来,手指不安地搅动着。
之前她和谢弥的关系,的确很暧昧,如果换作旁的男子对她那般轻佻,她早令人重罚了,她想,她心里对谢弥,的确是不一样的,但她也从来没遇到过谢弥这样的人,这和她倾慕江谈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更为激烈矛盾,她也不知这算喜欢,还是寻求刺激的新奇。
但谢弥对她的喜欢,她也能察觉。
可他总是硬憋着不肯坦诚心意,还对她总是肆意妄为的,让沈夷光心里那点小傲气无处施展。
——就算是当初她倾慕江谈,也是她一点点诱着江谈表明心意,主动上门提亲的,谢弥嘴硬的样子让她怪挫败的,两人就一直较着劲。
以至于她有时候怀疑,谢弥到底是喜欢她呢,还是喜欢那种在他跟前死不低头的,让他有一步步征服猎物的感觉?
如今谢弥明确地说,可以用她的亲事换取他对沈家的谅解,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除了太快,她好像没什么理由拒绝。
“你知道就好,”她的回答让谢弥脸色和缓了点,哼了声:“记住,成亲之后,你得在我跟前得老实点,不要那么嚣张。”
沈夷光扁了扁嘴巴:“哦。”
谢弥得寸进尺地趁机欺负她:“还得心里眼里都是我一个人,把我服侍周全了。”
沈夷光张了张嘴:“...哦,还有吗。”
“…沐浴更衣,随叫随到,三从四德...”谢弥还没说完,沈夷光眼里已经颤巍巍蓄了两包泪,他到底是要成亲,还是要跟她算总账?!
“...沐浴更衣,随叫随到,三从四德就...暂时不必了。”他舌头一闪,硬生生转了话风,又懊恼自己心软:“你先做到前两条再说。”
这时候年轻的谢弥并没有想到,沈夷光原封不动地把这些话还给了他,让他成功过上了服侍她沐浴更衣,随叫随到,三从四德的日子。
沈夷光:“...哦。”
谢弥正憋着坏水,想接下来该怎么欺负欺负她,欺负轻了他咽不下这口气,欺负重了他又心疼,这时林烟在外叩门:“小王爷,陛下传您。”眼下他们都还在宫里。
谢弥轻拧了拧眉,转向沈夷光:“你先在这儿待着,等我回来再说。”
......
昭德帝正在正殿里等着谢弥,他表情颇有些意味深长:“昨夜宫里出了些乱子,没惊着星回吧?”
只有弱势的那方,说话才总喜欢这么迂回曲折的,就譬如昭德帝。
谢弥唇角翘了翘,他说话向来肆意,直言道:“我正要禀告陛下,昨夜有伙歹人冒充陛下的人,强劫了陛下的侄女沈县主,我昨晚上连夜派人拦截,陛下不用谢我。”
昭德帝再怎么不要脸,被他这么大喇喇地骑脸讽刺,他面皮也有些挂不住。
他扯了扯嘴角:“夷光无恙就好,星回费神了...”
谢弥一脸无所谓:“陛下过誉了,想必您也知道,我对沈县主颇是倾慕,如今见她落难,我怎么能不出手相助?”
沈夷光在面对谢弥的时候,就经常有一种秀才遇到兵的郁闷,现在昭德帝也体会到了这种感觉,谢弥这一通话下来,把他下面要说的话都打乱了。
昭德帝给他的直拳打了一脸血,静默片刻,才笑了笑:“夷光自然是好的,不过她之前总归和太子定过亲,又曾和宁家议过亲事,流言总归不好...天涯何处无芳草?朝内文武官员家中适龄淑女多得是,其中也有不亚于夷光的闺秀,你这般品貌才干,若真有意娶亲,朕倒是能张罗着为你选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