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洵为了确保这次提亲能够顺利, 还特地向上司递了假书,推迟两日动身,这几日宁家为了展示诚意, 日日送礼上门,还都是些贴心精巧的小件, 并不贵重, 让人不好拒绝——不过宁家也的确是规矩人家,并未孟浪地直接给沈夷光,而是先给了沈景之。
对于这桩亲事, 沈夷光其实还没有想好,这些日子实在出了太多事,她心里乱糟糟的。
不过面对宁家不要钱似的送礼攻势, 她也有点坐不住了,琢磨着回点什么礼, 她想来想去, 最终敲定了——送麀皮手衣。
她暂时没理清自己的心思,所以这东西并无什么暧昧之意,而且她打算给自己大哥也做一份,这样就更不会让人误会了。
不过她那手一碰到针线就变成了棒槌,她索性只选料子, 再描好了花样,就撂给侍女她们做了。
沈夷光做手衣的时候, 还询问了一下谢弥:“小王爷, 你们宜州那里冬天冷不冷啊?”她哥和小师叔为官的地方都在宜州附近。
她察觉自己问的突兀, 便道:“我想做几只手套, 不知道用哪种厚度的皮料合适。”
谢弥心里的花骨朵, ‘啪’地一声怒放了。
他嘴角慢慢咧起, 又不想表现的太明显,便轻描淡写地道:“论及冷自然不如北方,不过哪里地势低,是湿里夹着冷。”
沈夷光哦了声,心里大概有了主意。
谢弥心情飞扬至极,像是灵鹊展开翅膀,遥遥地飞上了云端。
他自然不会白收小丫头的东西。还特地去花市,选了一盆清香娇妍的茉莉,搁在屋里精心养着,难为他这么个带兵打仗的要伺候这么一盆娇花。
等一盆花全开的那日,谢弥心情极好地去见沈夷光,顺便打算跟她说一说自己好像对她有几分动心的这件事。
沈夷光正在屋里摆弄着那双麀皮手衣,谢弥瞧的心热,却又觉着有点难以启齿,在她身后又是清嗓子又是踱步的,硬是说不出话来。
沈夷光都给他绕的头晕,颇是厉害地道:“我还有事要说,你要再转圈,我可就把你撵出去了啊!”
谢弥听她张口才意识到,自己作为男人应该主动点,他深吸了口气,薄唇微启,沈夷光却先他一步起了身,唤道:“小师叔。”
谢弥那句话硬生生卡在嗓子眼里,恼恨地转头,看了眼宁清洵——之前宁清洵来沈家的次数不多,他对他没什么影响,现在细瞧,就是个文弱清俊的小白脸,他心下厌恶更甚,仅次于江谈了。
宁清洵随意瞧了眼潺潺身后耳朵部曲,略顿了顿,这才收回目光:“我这次来是真的要辞行了,今夜便得动身,不过除了辞行,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太子前日向圣上致歉认错,圣上到底心软,便宽恕了他,只是还有意小惩,便令他去江南修整江南的行宫,约莫会离开长安大半年,这段时日,你也能松口气了。”
沈夷光不由呼了口气,她最担心的事除了和亲之外,就是江谈上门纠缠了,这个消息的确让她惊喜:“太子什么时候走?”
宁清洵道:“大概是过两日动身吧,潺潺这两日小心些便是了。”
宁清洵又笑:“听景之说,潺潺有东西送我?”
沈夷光把手里的手套递了出去,语调也轻快起来:“听说山南湿寒,我特意让见善缝了一层夹棉进去,今年你和我哥的手应该不会再被冻着了。”
谢弥面色一窒,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夷光。
不是...给他的?
沈夷光没注意到他神色,顿了下,又客气道谢:“听说晏明洲近来频频给沈府下帖,多亏你和我哥帮我挡着了,真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
宁清洵接过手套,有些揶揄地瞧她一眼,这才柔声道:“潺潺,你不必觉着有负于我。”
沈夷光就是觉着自己拿不定主意,有点对不起小师叔,这才让人缝了一双手套给他。
她心思被宁清洵一语道出,不免尴尬,不自在地打着扇子,顺便挡住脸:“小,小师叔你在说什么啊...”
宁清洵是豁达之人,一向又肯体恤旁人的,他缓声道:“不管你我的亲事成与不成,为你做的这些事,都是我自愿的,虽然我父母上门提了亲事,你也不必觉着担了什么责任,婚嫁之于女子,便如第二次投胎,你仔细些,没什么不好。”
他把手套贴着心口收好:“成了,我先回去。”
不知为何,沈夷光莫名想到了祖父对宁清洵的评价,她向外怔怔瞧了一时,也许祖父的话真的是对的呢?
谢弥凉冰冰的嗓音从她身后传了过来:“这么舍不得,不如我替主人追上去?”
每当他想阴阳怪气的时候,都会叫她主人,沈夷光转过头,就被他眼底迸射的火星吓了一跳:“你朝谁发火呢?”
谢弥嘴唇动了动,才挤出几个字:“你要和宁清洵成亲?”
那手套不是给他的他就忍了,她居然要跑去和别人成亲?!他又算什么!
所以他这几日辗转反侧,神思不属,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这些日子北戎频频骚扰边关,谢弥虽然人不在益州,但手下培养出的得力猛将不少,自然毫不客气地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