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老祖宗的干儿子,我不过一个家族倾覆的“少爷”,得不到他的庇佑。
我现在才知道,我对“母亲”这一飘渺意向的渴望,将自己葬送在了这重重宫闱里。
自己的选择自己承担,我努力活着,哪里需要做活都可以指使我,倒夜壶、洗衣、洒扫……都不难的,这些都不难。
直到我给老祖宗的值房洒扫时,听见了些随心的嘴碎。
“真处决了?”
“可不,昨儿有人出宫去凑热闹了。你说,当那么大官又如何?还不是人头落地,有福也没办法享。”
“他儿子倒是命好,活了下来,只可惜沦落到伺候咱们!”
“你就乐吧,不过我跟你说,那不是正经顾家少爷。”
“怎么可能?东厂不可能出错。”
“人家顾老爷多上心啊,早就给自己儿子找好了替罪羊,又把银子给咱们老祖宗塞足否则他一个不起眼的罪臣之子,怎么就赦了死刑,还不全靠咱们老祖宗在御前求情吗。东厂?那你还在老祖宗手里。”
”那这真正的顾家少爷代、代公公!“
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两个人,宫里管不住嘴的人,总是活不长的。
老祖宗察觉到了我的转变,他似乎猜到我知道了什么。
一个顶替入宫的书童,命不值钱,但也不值得他费心思取。他一个眼神,迎接我的就是更残酷的生活。
针对如潮水般侵袭而来,日复一日的提铃、罚跪、板子,我很快就半死不活,可我偏偏撑着一口气,没死成。
连折磨我的人都不耐烦,将我送到了皇后宫里,料定我活不了多久。
顾府不支持太子才遭此横祸,我作为“顾青云”自然在皇后宫里也捞不到好。我浑浑噩噩过着,感受着生命一点点远去,像一根垂死的木头。
永安二十三年春,林皇后母家的人入宫。坤宁宫照例得了圣上恩典,要大家好好办差。
负责管理茶碗的太监捡懒,让三天没歇息的我去库房取东西。我前一日才罚了跪,膝盖全青了,步子不稳,不慎打翻了茶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