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愣了一下,才轻斥那慌慌张张的女婢,“这些个阉狗,无非就是想诈咱们几个银子,来就来吧,你这么慌做什么。”
刘氏身边的云棠轻声提醒,“夫人,刘掌印才没了,毕竟是宫里来的太监,怠慢了也不好。”
刘氏哦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和侯府关系融洽的宦官,前段时间忽然死了,下任掌印还没定呢,“咱们好生招待着就是了,有皇后娘娘坐镇宫里,有什么可怕的?”
云棠明白刘氏没放在心上,提议道:“今天有这么多贵女在,太监的身份终究是不妥。老爷在会客,这样的事还是要知会前厅的人,提前帮衬着才是。”
“也是,要一帮贵夫人小姐敬着个太监,确实奇怪。两位哥儿都在家?”
“都在呢,奴婢传他们过来。”
刘氏深受林侯爷宠爱,自然子嗣多,在林昭阳诞生前,还给南安侯府添了三位少爷。
大公子林清孟走的正路,如今为户部员外郎。二公子林青宇不好读书,在国子监呆了好几年,连个文墨也不通;靠着林侯爷的人脉运作,今年春闱总算做了登科进士,在翰林院做个不入流的庶吉士,混混资历。
本来还有一子林清幸,未足月便诞下,先天不足、不良于行。林侯爷请了个道士来算过,说是林昭夕克他的命,林昭夕以“身体不好”被关在院中数年,也有这一个原因。
不巧一年中秋家宴,林昭夕逗了林清幸几下,林清幸当晚就发了高烧,不治而亡了,自己丧门星的名号也做实了
“母亲传得好!正好我们来找母亲呢!”
林昭夕断了思绪,循声抬头,只见林青宇大步流星走进来,一把坐到刘氏身边,“我刚刚看了下,母亲院子里新来的那个丫鬟我挺喜欢,叫她伺候我吧?”
“我的儿,我是上辈子欠你,每次来都找我要东要西!”刘氏爱怜将他拉到怀中,轻摸着头。
林清孟跟在后面,见林昭夕站在屋内,微微皱眉,“你在这里做什么?”
“问安。”
林清孟知道她为了参加今天的宴会,找刘氏死缠烂打了好一阵,“已是迁就你了,今日勿再胡乱说话,给侯府丢人。”
见林昭夕没有应答,林清孟更是不满,“回答呢?”
“好了好了,和丧门星还要争个高低,哥你真是天天和那帮老学究一起,呆傻了。”林青宇见不得他摆那副长辈样,连忙直奔主题,“听说是郑屹安要来?真是稀客,他素来不主动参加这些宴会的。”
林清孟点头,“正是如此,我想不到值得他主动来侯府的原因,这事还要请示父亲才是。”
林青宇满不在乎,“才升了随堂而已,那么多人争着掌印的位子呢,哪里轮得上他。”
林清孟倒也觉得这理由合理,“虽不知他为何来,但呆会还是通报父亲一声,母亲这边派人伺候好就行。”
“还能如何,巴结咱们侯府呗!”
刘氏听林青宇这么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是啊,皇后可是咱们侯爷的亲妹子,在宫里巴结她,在外面可不就巴结侯府了吗?”
林昭阳插嘴道:“不是说娘娘身体抱恙吗?今天正好可以问问那郑屹安。”
林昭夕嘴角不禁划过一丝嘲讽的笑意。
是啊,如今南安侯府是皇后的依仗,皇后也是南安侯府的荣光。可惜这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十日后就是皇后崩逝之日……她在这十日里要做的事情还不少。
林昭夕想着事从房内出来,却没看见青萝。她避开人群,独自穿过垂花门,绕过后堂楼,准备先到花房歇歇脚。
“昭夕姑娘。”
林昭夕太熟悉这个声音了。
她停住了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将内心那点扑腾的情绪压下,才缓缓转过身去。
“顾公子。”
顾青云没有见她像平日那般渴求的眼神,反而是垂着头,还以为她是碍于今日客多,害羞了,“昭夕姑娘像往常一样,抬头和我说话就是了。”
林昭夕真想转身就走,但还是勉强忍住恶心,“顾公子,男女有别,你是外男,日后叫我林姑娘就是。”
顾青云轻笑,还真是害羞了,“林家有两朵金花,若是叫了林姑娘,岂不是唐突了你这个做姐姐的啊?”
林昭夕简直如鲠在喉,若是前世,她定会觉得这番话是体贴她久在深闺、不为人知,是为了区分她和林昭阳。
叫林姑娘就是唐突了自己,不就是认定林昭阳才是无需客气的伴侣。
顾青云注意到了她的衣衫,“昭夕姑娘,你这衣衫……”
“府里做的,有何问题吗?”林昭夕语调淡淡。
“没有,只是觉得很衬你。”顾青云见她不知道其中缘由,也没有点破;可惜林昭夕空有嫡女的名分,却只配穿这衣衫。
他什么都知道,但绝不会提醒自己的,自己上一世竟为了这样的人丢了性命!林昭夕越想越可笑,刚刚那点慌乱也彻底消散了,“既然如此,顾公子如后唤我四姑娘就是了,我还有事,告辞。”
“听闻前些日子,昭夕姑娘光是听见我的名字,都红了脸,怎么现下这般生疏了?”顾青云见她如此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