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会,尤清和正准备随众人出办公室,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尤部长,稍留一下。”
她心中一咯,手心仿佛又有了他的温度,转回身走到办公桌旁:“嵇总,还有事?”
嵇云川坐在椅上不动,神色淡然,一开口,却是揶揄的意味:“当然还有事了,我昨晚就对你说了有问题要问你。”
一说起昨晚,她就不由自主地移开了眼光。
嵇云川从椅上站起来:“一贯抵触资本的黄老板,无端端地要求加一千万,并且减少2的股份,而我们投研部的尤部长也就如此轻松容易的同意了,我竟不知,什么时候商业谈判变得如此简单了?如果商业谈判能够如此简单,那恰恰证明它有很复杂的内因,嗯……“
他目光如电:“你还瞒了我什么没说?”
她心中一慎,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才能不着痕迹地瞒过去,呆了几秒,讪讪笑道:“我哪敢瞒什么?不过是突然冒出来一家公司,也瞄准了佳华水产,那边给的条件也算优厚,可再优厚,也不过区区一千万而已,这点钱对于我们财大气粗的巨摩来说又算什么呢?再说了,除了考虑钱外,时间成本也很珍贵……”
“是什么公司?”
她刻意避重就轻,可他一语就问到了重点。
“嗯……就是一家中小型的投资公司,目前看来没发现什么……”她顿了一顿,将准备吐出的“疑点”二字截住,换了另一种说法:“没发现什么问题。”
虽发现了疑点,但可真真切切没发现问题出在哪里,这也算不得撒谎。
嵇云川拧眉沉吟道:“若是这样……那你说得没错,时间成本很珍贵,长时间的拉锯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况且还不知道另一家投资公司是否志在必得,现在你同意黄老板的条件,事态的发展就很快进入了下一个阶段,我们也能尽快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企图。”
他吁出口气:“不错,你做得对。”
一颗心稍稍落定,她倒觉得奇怪起来:“嵇总,既然你是在听取原委之后,才觉得我做得是对的,那为何刚刚在例会上,却是不问缘由一口同意呢?”
他看着她,眼眸闪动的光泽如同森林深处野生湖泊,倒映出她一个袅袅的影子:“因为,我认可你,认可你出色的专业能力和善良的天性,我相信你的决定是对的,但是我要知道,你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
她脸颊慢慢发烫,昨晚之涟漪又重新包围了她,她低声道:“我只是太想做成这个项目,有些事来不及和你商量……”
“但是,你却把我当成了假想敌。”
她一惊,转头看他。
丝绒般的长眉、深邃的眼、挺立的鼻,阳光在他脸上晃出一个光圈,看不真切,让她无法分辨是怒是嗔?
在于他相处时光里,尤清和总能感觉到他身体里散发出一种异于常人的超脱,轻松游走在复杂的事态之上,那些高山仰止的目标,也被他说得无比简单。
到底要拥有怎样的自信,才会表现出如此的从容?
她并不了解他。
却听他话锋一转:“你和方薇子是大学同学,现在也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尤清和愣了几秒:“嵇总,巨摩上上下下几千号人,谁不知道我和方部长一直不对付,平日里任何私交都没有,你这话又从何而来呢?”
“任何私交都没有?嗯……我以为必须要有深厚的默契,她才会替你冒这个险。”他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一个极小的类似u盘的物件:“她从我这里离开后,我就发现了这个,那……这个窃听器……尤部长你也毫不知情咯?”
尤清和身体不由自主抖了一下,勉强笑道:“我不太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嵇云川嘴角微扬:“窃听器里的内容是周宁与时代网络总经理吴非关于如何获取巨额回扣的对话。”
说到这里,他轻轻瞟了她一眼,又移开了目光,继续说道:“这一段对话则可以充分证明周宁有贪污受贿的实据!而最巧的是,你前段时间调查周宁无果,苦于没有证据而不了了之,当时还懊恼得很……”
尤清和越听越是震惊,越是震惊便越是强迫自己镇定,可自小到大都没面临过这种直面拷问,她白色脸颊上微微泛红,一双如水的眸子在轻颤,咬着嘴唇,似要哭了一般:“嵇总,就因我调查未果,所以你就能给我随便安上这样大的一个罪名吗?”
她稍作一停,声线低而轻,却又透着倔意:“你忘了吗?这件事是你交给我做的,调查周宁的不是我,而是嵇总你,是你让我调查他的,如果这窃听器里装的真如你所说的是周宁违法的证据,而它恰好出现在了你的办公室,那我也可以说这一切都是你操纵的……还……还试图安放在我身上……”
“清和,你是一个非常通透非常聪明的人,但在这件事上,却是愚蠢到了极致!你去基金部查资料,可是那么多眼睛都看着的,周宁唯恐没人知道,还特意在例会上埋怨了一番,这可是巨摩员工从上到下都知道的事实。”他口吻却是严厉起来:“况且,我和你是现在不是我怎么想,而是周宁那个老狐狸怎么想?你说是我做的?证据呢?又有谁会相信?周宁若是听到这段录音会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