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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锁池塘柳。
化雾为烟,化笼为锁,一副清晨池塘柳的人间仙境。
也是一副重在偏旁的对联,对之不难,只是其如诗如画如仙的意境实在难有工整。
张溥见之便知道,此乃真正的绝对,对之不难,对的工整几乎不可能。既然对不工整,索性不对了,以免徒增笑尔。
“承让承让。”
旁边黛玉湘云探春立刻眉开眼笑起来,烟锁池塘柳,她们可是已经领教过一回了,至今还没有一个公正的下联。
此刻故技重施,依然好用。
“好!”
“哈哈,不愧是贾元方!”
“厉害!”
应社这边齐齐叫好。
他们跟张溥对了几场,却是屡战屡败,今儿贾环出手,先下一局,由不得不兴奋,当然了,他们也知道,张溥最擅长的不是诗词对联,而是……辩论!
接下来贾环还有一道难关呢。
复社那边虽有不甘,然而贾环毕竟年少成名,且名声极大,想来只是盛名之下无虚士,果然非同一般。
“第二局,辩论。”
当张彩说出此话时,贾环暗暗松了一口气,
辩论,对于怼天怼地怼空气的他来说实在不是事,他怕的是诗词!
既然辩论,就要有方向,今天的题目便是——
好学,务为有用。
张溥气定神闲的站在桌前,刚刚的小小挫折根本未放在其心。
他的辩论,他的主张,才是他能领到如此庞大复社的根本所在,而且,他也自信,可以感染贾环等一干应社之人并入复社。
“我辈读书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然则……如何为天地立心?如何为生民立命?如何为往圣继绝学?如何为万世开太平?”
“吾认为六字足以:好学,务为有用!”
张溥说完看了看贾环,贾环点头表示认可。
贾环对前世明末张溥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其主张的‘务为有用’在当时来说还是很先进的一种思想,年轻时也干过很多为国为民的大事,因此身边聚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好友。
但是跟贾环先前所说一样,身为书生时夸夸其谈,抨击朝政,为民请命,考了进士做了官之后呢?
揣摩圣心,结党营私,党同伐异,以权谋私,徇私舞弊,这些还不够忙吗?
当然不够,还得每日三省吾身。
有没有什么把柄落在别人手中?
自己手中还有谁的把柄呢?
那谁谁谁不是我们的人,能不能掀翻在地?
所以,真的很忙。
实在没心思理会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儿。
“元方兄弟?”
“元方……”
“我听着呢,张兄继续……”
张溥显然对贾环心不在焉的样子很不满意,不过还是强忍了下来,道:“再说‘好学’二字,想我幼年读书时曾‘七录七焚’手指冻裂而不自知……”
贾环笑着打断道:“幼年时好学就不用说了,‘凿壁偷光’千古流芳,但是匡衡后来怎么样了呢?张兄比我清楚吧?”(不清楚的同学可以百度一下,这里不多做介绍。)
“你!”
张溥气的差点骂人,嘴唇哆哆嗦嗦眼看说不出话来。
“我?我怎么?这样的例子不够多?‘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李绅的大作张兄读过吗?后来呢?听说每天杀三百只鸡吃鸡舌?”
眼见张溥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旁边张彩上前怒道:“贾环,你什么意思,乾度兄一向光明磊落,大骂阉党,冲击县衙为民请命,天下谁人不知?岂容你在这胡言乱语?”
贾环笑道:“如此大快人心之事在下自然晓得,但那都是以前了,就跟在下刚刚说的两人一样,小时候的事了,近年来张兄在做什么?为民请命?你还有那时间吗?不是在忙着吞并社团,排除异己,壮大自身吗?”
张溥很是心虚道:“胡说八道,谁排除异己了……”
“百花齐放不好吗?必定要一家独大,你想领袖群伦?”
“你,一派胡言!”
“我,实话实说!”
贾环指了指身后,道:“我们不过是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起个社,交流学问,谈天说地,随心所欲,原本也是一时兴起起着玩的,并没有你们复社匡扶社稷,肃清寰宇那么大理想,你们呢,咄咄逼人,自前年开始就屡次寻事生非,前去挑战,你不是务为有用吗?所学用到哪里去了?争强好胜?排除异己?兼并弱小壮大自身?你这样的人到了朝堂上有什么用?不指着你为民请命,造福万民,你不结党营,徇私舞弊,党同伐异,私败坏朝纲就阿弥陀佛了。”
“你……噗……”
张溥急火攻心之下只觉得胸腔内气血上涌,噗的吐了一口血出来。
“啊?”
“张兄……”
“庶子尔敢!”
一群人上台架着彷佛奄奄一息的张溥,有人怒目而视,有人破口大骂,有人眉头紧锁,有人若有所思。
贾环轻轻挥挥手:“今日辩论到此结束,谁输谁赢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