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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这日。
五更天,贾母等有诰命者便起床梳洗,按品阶大妆朝服,在贾母的带领下坐轿进宫。
凤藻宫。
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尤氏四人跪见,请了元春千秋。
皇家规矩森严,尤其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元春身为贵妃亦不敢丝毫大意,待四人行礼完毕,这才忙命人看了坐。
四人忙又躬身谢了恩。
一番礼节下来,贾母坐在堂下首位,禀道:“家中一切安好,娘娘切勿挂念……”
元春点头,笑道:“宝玉课业如何了?如今环儿都已经是两榜桉首了,宝玉明年可下的考场?”
王夫人犹豫道:“回娘娘的话,大概,也能试试了……”
元春点头叹息道:“科甲出身方是正途,那年我进宫时,环儿尚且年幼,调皮无知,如今一晃七八年有余,他也出息了……”
吃了口茶,元春又笑道:“前儿皇上前来还偶然问起过,问我环儿是不是就是当年衔玉而生的那个公子,我说不是,那是他的二哥,名唤宝玉。”
王夫人脸上一时好不自在,讪讪笑道:“还请娘们放心,宝玉自然也是不差的,只因前两年身子有些弱了,才未下过场,明年必能中的。”
元春点头,十分郑重道:“千万好生教导,不严恐不能成器。”她自然知道,宝玉在家肯定是娇生惯养的,然而现在有一个小几岁的贾环比着,做哥哥总不能差太多了,是得严一严了。
贾母忙道:“娘娘说的是……”
元春点头,忽又记起一事:“如今环儿的老师是谁?”
贾母,王夫人等人互看了一眼,都道:“并无另请老师,也实在咱们学堂里跟着代儒老先生学的,如今环儿已经去了国子监。”
元春点头:“老先生的学问自然是母容置疑的,以后还要请他对宝玉也多上上心。”
“娘娘说的是……”
又聊了一会闲话,王夫人献上了一些金银财务,古董珍玩以供元春在宫内日常。元春照例收下不提。
一时,元春赐下酒宴,众人不敢怠慢,矜持着吃了几小口,也就谢了恩出宫。
……
除夕祭宗祠。
宁府作为长房,贾族的宗祠设在宁府里面西边一个院子内,门口匾额上上有衍圣公亲提“贾氏宗祠”,院里面匾额对联更是御笔亲书,不知凡几。
这日,宁国府中门,仪门,正厅,暖阁,内厅,内三门,内仪门等一路正门大开,两侧大红烛高照,两条金龙一般。
待贾母等人自宫中领宴回归,众人随着贾母至正堂。
阖家大小留在仪门外,槛内是女卷,只有宁府长孙贾蓉可在内。
外面贾敬居首,贾赦,贾政,等按年龄辈分一字排开。
宝玉在前,贾环在后,二人挨着。
今天这个场合宝玉是不能进仪门的,他只能满脸羡慕的看着在里面忙活的贾蓉,只恨不能以身代之。
一时,一道道菜肴传至,贾环递给宝玉,宝玉一脸阴沉递下去……
他近来特烦贾环,无他,前几天薛姨妈处吃酒,喝了个伶仃大醉,半路在王夫人门口吐了一地。
他倒也没挨几句说教,他的丫头可倒了大霉,被王夫人叫去狠狠训斥了一顿,撵了一个去了下房,洗衣刷碗去了,要不是在薛姨妈的面上,估计就直接撵出去了。
看他心爱的的丫头如此受罪,比他自己受罪还难受呢,偏偏是王夫人的吩咐,他只能干瞪眼一点办法没有。
“二哥,你脸抽筋了?”
“我不想跟你说话!”
“别啊,一会完事咱们找薛大哥喝酒去啊?”
“你!老三!”
宝玉气的手一哆嗦,碟子没拿稳,“啪啦!”一声掉地上了。
众人无不侧目,只见宝玉两手空空伸在半空,一脸的不知所措。
几个管家忙跑来打扫,连连安慰:“没事没事,在让厨里做一条……”
贾环嘿嘿一笑:“怎么,最近虚了?”
宝玉拍了拍手道:“我不想跟你说话!”
“别啊,咱们兄弟……”
整个队列里鸦雀无声,只有环佩微微摇曳,叮当细响,唯独宝玉贾环这边,时不时发生事故,让人频频侧目。
“舌燥!”
贾政回身怒目而视。
二人这才住了口,宝玉恨恨瞪了一眼贾环,贾环嘿嘿一笑,低声道:“怕什么,小事儿,咱们说咱们的,这一站就是一个多时辰,不找点乐子还不闷死了?”
宝玉怒道:“你拿我当乐子耍?”
“哈哈,不敢不敢……”
好容易挨到了祭宗祠完毕,贾母等人回了荣府,贾敬,贾赦领着合族子弟行了礼,贾母挨个发了压岁铜钱,荷包,金银锞子不等。
贾环得了两个金锞子,两个银锞子,美滋滋收了起来。
众人散去,王夫人独对着贾母道:“有件事还要请老太太一个示下。”
贾母笑道:“什么事?”
王夫人叹道:“前几天宝玉被环儿灌醉了,在外面就吐了一地,张财家的跟我说宝玉身边有几个丫头很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