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介之之所以来拜访沉清云,原因其实很多,一是因为他现在在国子监读书,然后偶尔看到了乡党兼好友管嗣箕处看到了沉清云的盆景以及新换的花盆。
王介之本来没有在意管肆箕的盆景与花盆的,因为这些东西在王招聘眼里就是玩物,以王朝聘的性子怎会允许王介之玩物丧志!当然这也与王家的经济条件有关。
但是王介之虽不在意,但奈何人的一般通性是有了心爱之物,就忍不住显摆。
而恰在此时,王朝聘家书到来……
而又因为沉清云对王朝聘说过做学问重要,但方向更重要的话,沉清云当时虽然说的云澹风轻,但是后来王朝聘却是越想越心惊,原因无它,因为王朝聘家耕读传家,在他们这一代从他哥哥王延聘,到他儿子,侄儿都是做学问的人,这要是真的方向有错……
也因此王朝聘的家书中特地提到了沉清云,云:竖子曾言做学问固然重要,但做学问的方向更重要,难道吾专研经书要意,苦研春秋为错乎,汝可知竖子今何学?
而读书人,特别是读书上有天份的人,大多都有一颗细敏的心!而在此时王介之也早已听过沉清云的事迹,王介之认为沉清云是个聪颖而有想法的人,再加上王朝聘的书信,所以王介之很奇怪一个这样的人居然去烧窑,不去认认真真读书。
当然他从王朝聘的书信里也看出王朝聘信中有让他与沉清云交往的意思,所以趁着闲暇他就过来了。他本来曾邀管嗣箕来的,不巧管嗣箕恰恰有事。
靠近沉家庄时,远远的窑烟像是指路的明灯,王介之不用问路就直接到了沉清云的窑场附近……而在此时沉光远已经把看守门户当作己任!王介之见窑场门口一老者,守住拐杖,蹲石而坐,衣衫干净,隐隐不凡,于是上前恭敬拱手道:“这位老丈请了。”
沉光远见王介之青衣襕衫,全身漫卷的书生气,也感觉王介之隐隐不凡,拐杖一撑,起身道:“这位公子请了,在下王介之,乃国子监监生,闻贵宝地沉清云而来,敢问老丈此处是沉清云之窑场乎?”
此时国子监在乡下人的眼里几乎相当于文曲星居住的地方!更是朱紫集萃之地,沉光远心里甚至有一个想法,说不定哪天沉清云就去了国子监,然后锦衣而回……
而有此间来客不亦乐乎,不亦显摆乎,“此处正是家孙窑场,贵客请跟我来。”说着沉光远,往窑场处一身手。
“失敬,失敬。”没想到眼前的老者居然是沉清云的祖父,王介之急忙拱手道。
“公子客气了。”沉光远笑道,态度和蔼,可是沉光远一股满足感却还是在他心里油然而生。
“公子请。”
……
窑场里忙忙碌碌……而这些人平时都没什么好衣服,何况做工!因此个个灰衣直掇,补丁叠叠,被泥灰染的像灰鬼一般,王介之青衣襕衫,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不过面对灼灼目光,王介之没有鹤立鸡群的感觉,有的却是面对荒蛮野人的感觉。一股下乘的感觉更是油然而生。
而到了沉清云的院子的小圆门处,沉光远在门口把拐杖一住,大声喊道:“小七,有客来了。”
其时沉清云正在背诵着《周礼》,并随手在黄纸上抄录,以加深印象;而柳如是则正做着一道数学题,数学题的题目是若是一排花盆二十个,垒了五层,则一共有多少花盆,若是取走一半还有多少个。
母庸置疑,这题目是沉清云出的,只所以出这样的题目当然是因为窑场里,数学好的居然没有一个,即使沉延易、沉清林也不行,数花盆时一二三四的数着,而且往往数着数着就错了,还得沉清云亲劳,所以沉清云就赶紧叫了柳如是乘除法则以及运算规则。
听到沉光远的喊声,沉清云不敢怠慢,急忙把笔一放,匆匆而出。到了门口,先是像沉光远行了一礼,叫了声爷爷,然后才像王介之拱手道:“这位兄台里面做,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而在沉清云出来的那一刻,王介之就一直暗中注意着沉清云,见他神态自如,礼数周全,全无一丝少年的毛燥之气,心里不由暗道:“怪不得父亲大人有意让我结交此子,此子真是有些与众不同,只是这份沉稳自如之气就不是寻常少年能够做到的!只是这样的人为何要做技工之事”
念此心中疑惑又增,但刚才的那股轻视之起却在不知不觉中去了大半,随即拱手郑重的说道;“在下王介之,家父王朝聘曾与公子有一面之缘。”
“哦,原来是王公子,快里面请,爷爷……”
沉清云急忙说道,并想把沉光远也请进去。
而沉光远却摆了摆手,对王介之说道:“王公子,你们年轻人谈,老朽就不参合了。”
说完,一窝拳,拄着拐杖而去。
“老丈慢走。”
……
“武夷先生可好?”
“在下能过县试,全赖武夷先生赏识,心里感激不尽。”
“此乃沉公子才学所致也,与家父却无什么关系。”
“多谢王公子夸奖,不知王公子来此有何指教?”
寒暄之间,柳如是端来了茶盏,放在了王介之跟前的茶几上,只是此时柳如是颜容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