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就在县学的东侧,县学也叫儒学署,在县衙的斜对过,小县城往往就是这样,官僚机构相对集中。
而在此事贡院大门口两串红灯笼已经迎风飘荡,青石道上更是布满了襕衫濮巾的学生……
沉清云、沉五儿与沉六儿到时,贡院的门口已经被围了个半圆,好在三人身材幼小,硬是挤到了前面。
一声锣响之后,县试的程序开始,先是一串炮竹,也不管扰不扰民,然后满地碎红里卞东桑登台开始训话,接着胡成安宣讲考试规矩,再接着唱名,凡被唱名者应声后,说出所保廪生姓名,廪生应答后,进入贡院门口的检房,由搜子搜身,无异常后,给一块考牌,然后进入贡院院中等着一起祭拜大成至圣先师孔子。
祭孔之后,各人按照各人的考牌号寻找各自的考房。
一众做保的廪生早已在东侧等候,点到沉清云的名字后,沉清云应了一声,然后说出了黄崇礼的名字,黄崇礼应声后,沉清云进入了检房,一番收索后,给了沉清云一块乌木牌子,牌子上写着丙字第五十六号。
祭孔之后,沉清云便开始找自己的考房……考房一排排的,像面南背北的小猪圈似的,在路口的第一个考房处还用白灰标示着“甲乙丙”之类的标识,考房的前面用于遮拦的白麻布上也有几号、十几、几十的标识,因此沉清云很容易找到了自己的考房。
进去之后却发现考房不过一卧之地,还摆了张矮桉,实际还没有猪圈大,沉清云所幸者自己的考房不是传说中的粪号!
随后沉清云打开了考盒,简单的收拾了起来…额尔一声锣响,随后一个袋子被递了进来……
沉清云拆开了袋子,只见一张纸上竖写着子曰:“语之而不惰者,其回也与!”
另一张写着仁言不如仁声之入人深也。
最后一张写着:春,五言六韵。
至于试贴诗,据沉清云所知自从科考考试贴诗以来,试贴诗可谓是汗牛充栋,但这么多应试诗里却只有一片杰作,钱起的《省试湘灵鼓瑟》。因此沉清云没法岀这个风头,只能自己创作。
而试贴诗其实乃是诗中之八股,整体上讲究起承转合,声韵上讲究仄起平收,即以仄仄平平仄起,平平仄仄平收,因此自己创作却是要比抄袭或者篡改难的多。
因此看完卷子之后,沉清云并没有立刻写作,而是先填了姓名籍贯,湖上之后,又仔细的构思起来……
……
时间如沙漏里的沙子,唰唰而过,直到一声锣响,然后一只手伸了进来……
沉清云递过考袋之后,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其实他早就做完了,毕竟他有上一辈子近二十年的功底在,又认真的学了一年,这样的功夫,在上一世考上研究生都绰绰有余了,何况这初级的县试,只不过相当于小学升初中。
他是为了避免引起别人的惊诧,也不想出这个风头才故意不交卷的。
又是一声锣响,这是收卷完毕的信号,也是考生可以出去的信号,沉清云提起了考盒……
此时日已西沉,天地涂红,贡院里考生却人流如鲫,议论声也是嗡嗡营营,有的满脸丧气,有的满面喜气……
如鲫的人流里,沉清云幼小的身子显得更加渺小,不过甫一出了贡院的门,沉三儿、沉五儿、沉六儿就发现了他。
“小七。”
“小七,这边。”
……
“小七你考得怎么样,我都没写完!”汇合后,沉五儿立刻说道,他脸上倒没有什么丧气的色彩,之所以如此一是他们还小,还不懂得这事的重要性;第二是年轻,认为一次、两次考不上也没什么;第三则是有沉延己成例在前,沉延已考了五次!
“我也没写完,那什么破《春》有什么写头!”沉六儿符合道,一副题目难以让我施展才华的样子。
“只怕这两位哥哥一试就完了!他还抱怨,这第一场考的只是最基本的文化知识和写作能力……算了,我低调些,别再被他两个推到水潭里。”
心中想着,沉清云点了点头说道:“这些题目真的不好做,我也只是囫囵做完,谈不上好。”
“你好歹做完了!”
“做完只怕也没这么用,你看这些人,只怕都能做完。”
“哇!这人得五十了吧!怎么还来考!”
五十是诸生的界限,在此线之下,诸生无长进者,县试不过者回家,府试不过者回家,但见官不跪;院试以及乡试不过者过此线可为胥吏。途中沉五儿看到一满头白发的考生惊骇道。心中也越发感觉到沉清云只是写完,只怕考上也无望。
“差不多,应该快五十了!”沉六儿看了一眼,说道。但随即就留露出了本性:“三哥,走,去喝那莲子银耳粥去。”
考生的纷扰中,谷熟县的街道刹那间变得热闹了起来,延街的青楼门窗也“呼”“呼”的次第开了,一条条红袖伸了出来:“这位公子进来休息下!”
得意者人生得意须尽欢,失意者不如怜取眼前人,于是纷纷入内,只是当看到沉清云、沉五儿、沉六儿时,要么放下了红袖,要么将红袖伸向了他们的后面。
虽然处于秦淮风流之地,但沉五儿毕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