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来了?!”匆匆于绿竹青砖道间,卞东桑犹自想着。
他与马士英虽然熟稔,但毕竟一个京官,一个地方官,交情却并不多,马士英这样亲自而来,让他心里有点疑惑。
而跨过有些褪色的门槛,卞东桑便看到王宣、张溥、马士英一身蓑衣,牵着毛驴,一副斜风细雨不须归的模样。
卞东桑此时还不认识王宣与张溥,但官场的逢迎早已把他历练的人事练达,才跨出门槛,他便满面春风的拱手笑道:“马大人来此,真是三生有幸,快请进!快请进!这两位是?”
“在下太仓王宣,见过卞大人。”
“学生娄东张溥,见过卞大人。”
而卞东桑虽然不认识王宣与张溥,但士林就是一个圈子,而王宣作为一代《易》学大师,张溥作为一名士林的后起之秀,绝对是士林里有名的人物,作为士林中的一员,卞东桑可以说是闻名久矣,只是他没想到这样在士林里甚有名声的人物会来找他!
因此他微微一愣之后,才更加热忱的抱拳道
“哦哦,原来是太仓象一先生,乐阳闻名久矣,今日能见,幸何如之!”
“卞大人客气,冒昧前来,还望卞大人勿怪。”
“岂敢,岂敢,快里面请!早闻天如大名,俗物缠身,难得拜访,今日一见,果青年俊彦……”
“大人客气,天如冒昧……”
……
谈话之间到了正堂,分主宾坐下,上了茶之后,照例是一阵寒暄,先是卞东桑问了王宣,闻先生在桐城,今何来之类的话,然后又和马士英、张溥谈了些士林、朝政中的事。
他们几个在朝堂的立场比较一致,认为魏忠贤设置矿监、收取商税、地契税、辽晌是与民争利,祸国殃门,张溥更是大骂了阉党一通。
主宾神爽心欢,如此畅谈了一阵子,主宾生疏感尽去,见氛围火候己到,卞东桑抱拳笑道:“不知马大人,象一先生、天如来此有何事?还请赐教。”
其实王宣、马士英、张溥也觉得火候到了,卞东桑不问,他们也会主动说出来,因此闻言马士英笑道:“我等此来,专为贵县一神童而来。”
马士英乃进士出身,在寻常人眼中已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而这样的人居然称呼一童子为神童!而听话音,王宣、张溥也是为此童而来!
“哦……”卞东阳不仅眉头一挑,随即匆匆问道:“此童有何神异之处。”
而卞东桑之所以意动,一是因为在这个时代为家国挖掘、进现人才那是一件美事,更是士林称道之事。
另一个方面则是发现人才、培养人才可以给他这个县令实实在在的好处,自从张居正对官员考核实行《考成法》以来,对官员的考核归纳起来就是在才、德、绩三个方面考核。而如果挖掘出一个神童,那么他在考核单上他的“德”肯定会被大大的添上一笔,而如果明年这神童过了县试,那么,在“绩”上他又会被添上一笔——毕竟他这个县令抓的是全县的全面工作,不仅有税收,还有安全、教育、开发等事项,教育正是其中一项,而且也是重要的一项不仅县试由他主持,连试题都是他出的。
而闻言马士英笑道:“此子真乃天生聪慧毓秀!我等发现也是偶然……”
随后,马士英将在娇楼所见,以及拜访的经过细细的向卞东桑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只是惜哉,此子为押子,前为世人所轻,其母曾求婚于社学朱明之之女,朱明之恼之,竟然对其刁难,不许其入学,今我三人来此,正是为此事。”
卞东桑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而处理入学之事对他一个县令来讲只是小事一桩,也正好显他挖掘之功,因此随即卞东桑说道:“此东桑不察之过也。三位但请放心……”说到这里感觉已到了中午,而其时官宦富贵人家在饮食上和平民不同,是吃三顿饭的,因此说到这里卞东桑微微一顿,继续说道:“我等且移座荷香楼如何?鄙处简陋,还望诸位不要嫌弃。”
“如此叨扰了!”
“如此叨扰了!”
……
而在卞东桑、王宣、张溥、马士英在荷香楼临风把酒之时,朱明之也找到了县教谕胡成安。之所以找胡成安,主要就是来补救的——当沉光宗把王宣、马士英、张溥的来访的事情告诉朱明之时,朱明之惊的把手中的茶盏都掉到了地上!
之所以如此,原因不仅仅是朱明之作为一秀才也是士林中人,也知晓王宣、马士英、张溥的大名,也不仅仅是这三个人居然来访沉清云,也不全是害怕卞东桑追责,最关键的是因为此事若是经由王宣、马士英、张溥之口传出,那么以他们三人在士林里的影响力,他妒贤嫉能,最起码是目不识珠的名声就会广而传之,如此他在士林中无法立足矣,在士林无法立足,功名自然也就无望!
因此在听完沉光宗的话后,朱明之震惊之余,立刻采取了两项措施,第一拜托沉光宗让他转告沉清云明日来入学,并恳请沉光宗一定要沉清云过来;第二则是备了银两,匆匆去了县城,找了县教谕胡成安——亡羊补牢,虽晚也要补,能补多少是多少。
而朱明之与胡成安有着七拐八拐的亲戚,朱明之又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