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因为沉清云才出事没几天,现在天色又晚,所以沉朱氏早已倚门而望。
“七儿,以后早点回来!”
看到沉清云,沉朱氏绷着的脸一下子松弛了。而她是个利索的女人,甚至性格有些急躁,但在这一刻颧骨略高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而在说话之间,青布的马面裙一晃,她就来到了沉清云的跟前,伸手在沉清云的双“角”间轻轻一拂,然后一边接过牛僵绳,一边轻轻笑道:“晚上还要喂的。”
对于这个动作,来此近一个月沉清云己经习惯了,而不知为何甚至有些享受……
“嗯……”
……
牛棚里还有一头黄牛,这是沉五儿的活计,不过他们两个还要负责割草。他们三个本来是一起放牛的,在坠潭之事发生后,沉清云与他们两个分道扬镳。
“我儿快过来。”
栓好牛之后,沉朱氏一个转身便小声而急促的唤了一声,招手之间,眼角噙着津津笑意,似乎藏着什么秘密。
“娘,什么事?”沉清云回道。
他的这一声“娘”也叫的很自然,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知道他已身入局中,更是因为以他的心里年龄更能感触到沉朱氏所给予他的母爱。
而这时沉朱氏已经小声笑道:“下午刘婆子来了,听说你落水了,还给你带来了两包糖酥,你先吃两颗,别说出去。还有啊,刘婆子说县上新来了县令,姓卞,有一个女儿,长的如花似玉,性子温文尔雅,我已请她去试一试,这次你可别往外说了。来洗洗手。”
“这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闻言沉清云心里很有想重重拍一下脑门的冲动!同时也再一次感觉到了沉朱氏越挫越勇的性子——据他所知,近一年一来,沉朱氏已经请刘媒婆几乎说遍了方圆三四十里的秀才之家、小富之家。但可能是因为“押子”这个身份不正统的缘故,无一例外都被人家婉拒了!
而现在沉朱氏居然打起了县令之家的主意!虽然只是试试……
但转而一想,世人何尝不都是如此,对待一个孩子孩子在别人眼里纵然轻如絮草,可在自己眼里却贵若珍宝!
更何况这世上并不乏县令之女嫁秀才之家的先例。
但沉清云心里还是悲凉了一下,按照所知的惯例,他估计这一次刘婆子又从沉朱氏这里骗了不少银子!
“也不知她的私房钱还有多少?还能够被骗几回?”
虽然一家子一起搅勺子,但除了田产的收入,以及沉家三兄弟,以及沉清林、沉清明几个成丁的收入归公里外,沉朱氏、沉孙氏、沉李氏平时织布、刺绣,沉三儿砍柴、卖柴,沉四儿做零工所得的三瓜俩枣都是归自己的,因此沉朱氏也有几个私房钱。
不过沉清云并没把上学所需的束脩银子打在沉朱氏身上,原因在于即使沉朱氏即使有私房银子恐怕也不够他的上学所需的束脩以及笔墨纸砚的花费,更何况她的私房银子又花在了给他找媳妇上……
但即使银子不多,沉清云也不愿意沉朱氏再被人哄骗——被人哄骗本质上就是被人侮辱智商,沉清云不能忍也!
小手浸入木盆,…随意洗了两下,沉清云一个转身就想规劝一下沉朱氏。
但转身之后,迎面却是两块黄麻纸包裹的方方块块的东西,“快吃,吃完了再去吃饭。”随即沉朱氏的声音响了起来。
沉清云抬头一看,伸着手的沉朱氏嘴边、眉角俱是笑意……
虽然已经知道沉朱氏溺爱,但沉清云的心还是热了一下,然后一边抓起一块糖酥,一边说道:“娘,你也吃。我有事要对你说……”
以前的沉七儿因为被沉朱氏溺爱的缘故,有这些零食从来都是独食的,沉朱氏没想到沉清云居然让她吃,她不仅愣了一下,但随即整个面部灿如夏花,同时说道:“娘不吃,娘不喜欢吃甜的东西,七儿,你有什么事?”
说话之间沉朱氏已经把糖酥塞在了沉清云的手里。
“不喜欢吃甜的东西!一年能吃几回……”
心里感慨着,知道坚持也没用,沉清云没有再坚持,握住了糖酥,随后抬头说道:“娘,我觉得那刘婆子是个骗子,不过是想骗娘的银子,娘你以后不要再上当。孩儿还小,即使说亲事成,中途也恐多变。”
而最近沉清云的变化是落在沉朱氏的眼里的!村里人的议论也传到了她的耳中,她倒没觉得沉清云变傻,倒是害怕沉清云胡思乱想。
这也是她倚门而望的原因。
而刚才沉清云把酥糖推让给她,让她心里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不论沉清云并没有不在意五儿、六儿关于他来历的说辞,沉清云依然是认她这个母亲的,所以她才笑的那么舒心!
不过沉朱氏还重来没听沉七儿说过这么有心眼子的话!因此当听到沉清云这话后,恍忽之间沉朱氏心里又有一种明悟:“我儿开窍了,怪不得这些日子这个样子……”
思忖之间,笑意再一次堆上了唇边、眉角,“好好,我儿是个有心的!但这事你就不懂了,这门当户对的好人家的好女子可不多,为娘总要给你说和一个,不早些就让人家定下了,咱们就没着落了些,刘婆子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