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陆扬睡得迷迷瞪瞪的,忽然听到巨大的拍门声。
他草草披了一件衣服走出房门。
却见大门整个被撞破,门口阴恻恻站着的,正是那一身蓝色碎花衬衣的夜狂病人大婶。
她的嘴里咬着一只西红柿,双目赤红,脸上的肉几乎完全绞在一起,脖子也歪成一个奇异的角度。
如钩一般的十指上沾着血液,她凄厉地吼了一声,直直冲着陆扬扑过去。
陆扬借着沙发一个侧翻,躲过了这一扑。
唐驰虎抄起擀面杖狠狠打在大婶后脑上。
大婶彷佛感受不到疼痛,完全不理会唐驰虎,再度扑向陆扬。
陆扬矮身闪避,吓得心惊肉跳,他甚至不敢看大婶扭曲的脸。
唐驰虎试图挡在陆扬身前,一个照面就被大婶冲撞开来。
陆扬躲闪不及,终于被大婶掐住了脖子。
大婶恶狠狠质问:“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
“为什么你们从来不回家来看我!我养了你们那么多年!白眼狼!”
“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要不是跟了你我怎么会这么惨!”
陆扬想和大婶友好沟通两句,却蹦不出一个字来,脸涨得通红,几乎快要窒息。
陆扬的目光飘向侧边,只见唐驰虎神情果决地仰脖子喝了一小口桌上暗红色的酒。
酒一落肚,唐驰虎闷哼一声,身上本就遒劲的肌肉更膨胀了一圈。
眼睛里泛起猩红的血丝,有点像刚才受二级夜狂影响的状态,但他显然仍留存着大部分的理智。
他大步冲过来,抓住异化大婶的手,竟生生把她的手掰开了。
这两人扭打在一起,荷尔蒙飞溅,拳拳到肉。
唐驰虎一辈子在工厂干苦力,耐力惊人,加上那神秘莫测的酒的帮助,竟然僵持了好一阵子。
但这大婶异化后力气绵长无尽,唐驰虎苦撑了十分钟右药力失效,就只剩挨打的份了。
看着明显落入下风的唐驰虎,缓过气来的陆扬终于硬下了心肠。
他去厨房拿了最锋利的斩骨刀,胸膛剧烈地起伏。
脑袋里的漏风处,再度涌出彷佛来自深海的咆孝:“斩斩斩,斩了她!”
陆扬几次提刀欲斩落,却始终没有办法狠心噼下去。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曾亲眼看到大婶盯着那颗西红柿的眼神,那是底层挣扎求生的小市民才有的绝望眼神。
那曾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只是生病了。
自己真要砍下这一刀,和杀人有多大分别?
陆扬扔下斩骨刀,拿起桌上的酒,学着唐驰虎的样子,一口气把剩下的所有酒全部灌进胃里。
这东西,或许能给我力量吧。
唐驰虎目眦欲裂,声音沙哑地嘶吼:“不要喝!那是牺牲理性换取力量的枯藤酒,喝多了你会和她一样彻底疯掉的!”
已经太迟了。
其实陆扬看到之前唐驰虎的状态,也隐约猜到了这种酒用理性换力量的特性。
但他想赌一把,赌自己既然不受那夜狂之风的影响,一样可能不受这酒的失智影响。
反正已经死过一次,多活的每一分钟都是赚的。
能再吃一次学校门口的鱼汤面,能再看一次唐驰虎和唐小宛,值了!
枯藤酒入口极苦,可就在下一刻,陆扬感到自己四肢百骸瞬间充盈力量。
他一把提起仍在疯狂打拳的大婶,狠狠把她摔在墙上。
旋即干脆利落地一拳爆冲她的后脑,成功把她击晕。
陆扬察觉自己的潜意识里藏着某种肌肉记忆,彷佛天然知道如何打晕一个人。
可在他的记忆里,前世明明没有学习过任何格斗技巧。
做完了这一切,陆扬背对着唐驰虎,迟迟没有转过身来,彷佛在平复情绪。
唐驰虎胸膛剧烈起伏,他好害怕看到陆扬转身的那一刻,眼睛会变得像夜狂病人一样,涨起一片赤红的潮水。
陆扬转过身,轻松一笑,眼神清澈得像一泓山泉。
那些致人疯狂的东西,都从脑袋的漏风处滑走。
唐驰虎重重松了一口气,用布满伤痕的手臂擦去脸上的血迹和汗珠。
没过多久,警笛声响起,夜巡卫小队姗姗来迟。
他们第一时间把昏迷的大婶搬进了楼下的转运车,随后上来进行详细的调查笔录。
名为顾宁的初级调查员举起空空如也的枯藤酒瓶,神色严厉。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违禁酒,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唐驰虎垂着头:“工厂老板为了让我们干活更有力气,从特殊渠道采购了这种枯藤酒,安排我们干活前喝一小口。”
顾宁目光咄咄逼人:“不要消耗我的耐心,我是问,你,为什么持有这种违禁酒?没有问你们老板。那不属于我的调查范围!”
唐驰虎挠了挠头:“我每次开工都偷偷省一点出来,积少成多。我就是想着将来万一被夜狂病人破门了,能有一点抵抗能力,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受伤害……”
顾宁一声冷笑,低头记录了些什么:“你已经主动招供了非法藏匿违禁品的事实,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