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御书房里,皇帝看着这个已经长大成家的儿子,完全没有了刚刚在朝堂上的威严,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对他是有愧的,自小就没能好好待他,对他的母亲更是满满的愧疚。
当年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出门视察在天恩寺遇上了天真浪漫的秦蓁蓁,至此少年情窦初开、一见钟情。
派人打听才知,她是当今秦相千金,回雍州老家调养,当天正好上山给外祖母祈福。
他满心欢喜的赶回洛阳想让父皇赐婚却得知他的太子妃已经有了人选,还是与秦相不合的柳家。
而之后,秦相被告私通外敌打入大牢,秦氏一族男子发配边疆,女子尽数成了官妓。大婚当天,他的接亲队伍与押送她们的囚车擦肩而过,何其悲哀。
他百般周折想把她捞出来,却被告知已有心上人,愤然离去。后来兜兜转转他还是成了皇帝,不顾满朝的阻止把她接进宫,却也不曾想,竟短短六年,她就离他而去。
他总是无数次的想,如果当初不把她接进宫,她就不会这么早离开。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那么单纯的蓁蓁怎么能斗得过。
可是又不甘心的告诉自己,如果她不进宫那些窥视她美貌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她们更不会有这个儿子,他怎么甘心。
那六年里,他给了她世间最好的一切,帮秦相一族翻案,寻回她失散的族人,甚至连后位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合适的时候宣布,那个女人却从始至终没有爱过他,对他双手捧上的后位嗤之以鼻,从来不稀罕给他一个好眼色,更不爱他们共同的儿子,甚至临死了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就连他这个儿子,也不愿意亲近他。
“你那个王妃如何?”对于御王府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他当然也知道。
赵珩:“很好。”
“你常年不在家,有个能管家的妻子也是挺好的。”
“既然已经成家了,那就好好过日子吧。”皇帝沉默良久,开口也不过是一句身为人父的嘱咐。
“是,儿臣遵旨。”赵珩依旧面色冷淡。
“你……”
遵旨啊,好一个遵旨,这语气还真是跟他母亲一模一样。
“你也老大不小了,这子嗣”皇帝还想叮嘱什么,门外的太监推开门。
太监总管魏忠贤抬头,果然看到皇帝不悦的皱眉,连忙上前。
“陛下,边关急报。”
另一边。
御王府大门一开,街道两旁燎矩通明,百姓们摩肩擦踵,人头攒动,江清和坐上回荣国公府的马车,看着占据了半条街的车队,百姓们一边看着热闹,一边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御王妃回门的排场也忒大了!这荣国公府今天可是有面子了。”
“废话,那可是御王殿下,排场能不大么。据说大婚当日宫里的赏赐那才是大呢,这些算得了什么。”
“唉,说到大婚当天,御王妃的事情听说了吗?这不是……”
“可不是,幸亏是救回来了,这要是大婚当天出这种事,唉,天家无颜,荣国公府众人肯定也被连累……”
容国公府是典型的古代大家族,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朝代更替,权势已经落寞得差不多了,说好听的是世袭爵位,但是在这个看重人才的大殷朝,也不过苟延残喘支撑着门面罢了。还要养着族里的什么叔伯兄弟、七大姑八大姨、姐姐妹妹各种各样的亲戚关系。
撇去这些个亲戚不谈,就说原主她爹容国公这一脉,这老家伙想儿子想疯了,当年原主母亲去世后,不到半年就把现在的杨氏抬进门,多年无出,之后前前后后又纳了八房小妾,给原主添了十八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劳心劳力个半死才得了第一个儿子,这也是杨氏敢在国公府肆无忌惮的原因。
谁让人家有儿子呢。
现如今才十一岁的江景砚就被养得肥头大耳无法无天了。
国公府门前,容国公和一众妻妾已经等着了,听着街坊邻居的谈话,脊背都挺直了不少。
“母亲,你弄疼我了。”粉衣少女皱眉。
杨氏这才松开攥紧的手,听着那些人讨论着嘉容县主命好,以后尊贵无比……
她越听越觉得刺耳,她女儿也是嫡女,这县主的名号本应该是她女儿的,凭什么便宜了那个女人的女儿。
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嘉容县主的封号,是先帝看在长公主的面子封给江清和生母的,与荣国公府没有半点关系,也或许她想到了,但不愿承认,毕竟在她眼里,这一切就应该是她们的。
马车里,听着外面的叫卖声,江清和掀开车帘一角,往外觑去。
朱雀大街是洛阳城的主道,宽敞平整,两侧店铺鳞次栉比,往来叫卖声不绝于耳,真是热闹极了。
一阵暖洋洋的微风吹来,送来一阵清甜的花香味,期间还夹杂着一阵羊肉烤饼的酥香味道。
江清和顺着香味飘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摆着个小摊子,那卖烤饼的小贩正手脚麻利的从炉子里夹出一块块烤的金黄焦脆的长形馅饼,不自觉咽口水。
“王妃如果想吃,奴婢下去给您买。”溪月看出她的想法。
江清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