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行军不过百里,太阳偏西还未彻底斜靠的时候夏格便下令安营扎寨,无面人砍下林木,一排短一排长,底下再用火烤焦,牢牢地扎进地里,在充当栅栏的同时还能作为简单的瞭望台。
一路上贵族们的兵马不断加入,队伍越发壮大,但粮草运输始终由混血和无面人盯着,关键的后勤不能出一点问题。
中军大帐里,主位是简易的木制桌椅,最右侧是竖起来的各式各样旌旗,每一种都标着着不同的命令,前方是随军携带的大型精制沙盘,里面标记着敌军可能的动向,地形和己方的行军进度。
打仗的前期准备很无聊,每天的行军路程都是前一天根据斥候的汇报决定好的,哪怕现在仍然在境内,依旧遵守着战时的规章制度。
为了防止炸营和保存士兵体力,营地内时刻保持安静,而且禁止饮酒,吃饭的时候要埋坑造饭,防止炊烟飘散,结束后还要用土填好,不然敌人可能根据灶坑数量判断兵力和布置。
此时大帐内贵族们坐成两排,主位上夏格脸色难看地说道:“诸位,你们已经有多长时间没动过兵了,只此一天因为军纪被斩首示众的就有近百人,定撞上级、私自出营、聚众喧哗、最可笑的是还有饮酒赌博的,我直接送你们下去好了,免得去塞外丢人现眼。”
没人吭声,除了对方本身展示出来的实力,那令人胆战心惊的一万无面人也是重要原因,而且索斯侯爵带出来了三千骑兵和七千正规步兵,在众人眼里,只要他支持夏格,其他贵族就没有一点反抗的机会。
当然,没有贵族把家底全拿出来,顶多只是一半,这还是金矿按出力多少分红,不然很多人可能仅仅是应付了事。
这次北伐算得上正卒的只有七万余,但加上辅兵、民夫,夏格打出了五十万大军的旗号,就这样大部分贵族包括索斯在内都觉得少了,八十万才是这个规模该有的体面,反正乌压压一片,谁也数不过来。
夏格冷笑道:“有两名男爵和一名子爵根本没来,以为我连人都记不清吗,还是以为我不敢杀人?你们猜猜他们现在在哪。”
一个披着黑袍覆着面具的无面人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三颗脑袋。
“妾身认为处置贵族是皇帝的权责。”女伯爵出声道,她在妾身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希望对方别和女人计较,出声是因为那名子爵是她的姻亲,作为小团体的领袖她不得不站出来维护利益。
“那就让他二十年后亲政了再来找我算账,前提是奥内斯特让他活着。”
斯~底下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虽然大家都知道中枢现在是个什么成分,但这番话是不是有点太僭越了,帝国皇室应该是还有点底蕴的。
索斯侯爵轻咳几声说:“凭什么我们在前面打生打死他们坐享其成,死了也是活该。”
“是啊。”大家这时候都附和起来,有台阶就赶紧下吧,没看那位都气的口不择言了吗。
夏格心里无奈,他现在清楚的认识到一件事,贵族阶级的妥协性难以想象的大,给他们好脸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军纪表我应该已经发到各位手里了,我知道士兵犯下的错误很难落到你们头上,但情节严重的,金矿分成就不要想了。”
“这应该是我们出兵应得的。”有人不满道,他的部队之前违纪最严重。
夏格澹然地说:“我的意思是把扣除的那部分分给表现好的。”
他把矛盾重新推回他们内部。
这个国家的制度有些畸形,原本应该是贵族分封制的社会情况因为帝具、超凡的原因强行完成了中央集权,中枢的直属部队是层级分明的官阶管理,地方贵族是私军性质的小军事团体,地方出兵需要太守许可,但诺伦死后中枢一直没派来新太守,他们处于没人管的情况。
现在的北郡环境相当复杂,从上帝视角来看,大臣以退为进的过程中,政敌抓住机会清扫其势力,北郡贵族为了自保进行军事动员,在新皇登基后,动员导致政治矛盾转化成了地方和中枢的矛盾,为此北伐势在必行。
奥内斯特在观望,因为上位的过程并不干净,他期待得到一场胜利来稳固地位,那点腌臜事贵族和官员们看的清清楚楚,不然风气也不会一落千丈,上行下效,几年后帝都和地狱一样。
其他两郡也在观望,如果赢了,北侧的土地他们会分一杯羹,不多但是白嫖,输了就捉拿罪臣,代管领地,照样稳赚不赔,北郡因为是中心节点,还有索斯侯爵在,军力几乎是其他两郡之和,输了以后没准形式就要变一变了。
底下,之前抗议的家伙和女伯爵吵了起来,两个人在争论谁的错误更大一点,子爵的错误被算在了女伯爵身上,她当然不愿意。
“回去再吵,今天就到这了。”夏格意兴阑珊地摆摆手。
等其他人都走后索斯问道:“真的要打到底吗。”
夏格疑惑:“之前不是有人问过这个问题了吗。”
“在他们眼里大概只要真打起来就算到底了,你也知道,北郡很多年没动过刀兵了。”
夏格脸色一黑,合着到塞外走一圈就能拿金矿的分成了?异想天开也要有个限度啊。
军队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