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绍同一家对这顿简单的饭菜应该是满意的。
桌上的餐盘可都是通通见了底,几乎没剩下什么。
就连那个非常文静一开始吃得非常斯文的小女孩,都吃得越来越急,尤其钟爱那盘青椒火腿。
吃过饭后,几人在蜂场边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始在蜂场周边各处闲逛、拍照。
从老知青郑绍同口中,王明远又听到了不少从认识的人那里听来的关于垦荒知青的旧闻,也有不少是他亲眼所见。
在云省边疆下乡的知青,分配到各村寨的,那还算是好的,至少有老乡们各种帮扶,虽然条件艰苦,生活非常的累,没有补贴,完全地自力更生,但也不至于说完全活不下去。
比下放农村更残酷的是被分配到垦荒兵团农场的人。
别以他们为每个月有着27块工资,就会很好过,但其实不然。
垦荒兵团的知青,所在的地方,直接就是荒山野岭,大力垦荒种植紧缺的经济作物——橡胶、茶树、咖啡之类。
知青们白天上山垦荒,晚上还要参加义务劳动,一天下来,腰酸背痛,筋疲力尽,全身像散架一样,再加上手上的血泡,脚上的脓疮(知青刚到时,不少人出现水土不服,很多人脚上都长了脓疮,包括在生产队上插队的知青),一个个都非常够呛。
那时候,可没有什么劳逸结合,也不考虑刚从大城市里来的小青年们能否吃得消。
各种大战、会战、攻坚战、突击战,一个接一个。
什么大战一星期,奋战二十天,决战四十天,大战红五月,红七月,红八月,红十月……名目非常的多,压得人简直喘不过气来。
莫说是年方二八,细皮嫩肉,体单力薄的知青们,就即使是五大三粗,身强力壮,干惯农活的农场老职工都招架不住。
这些还不算,关键是吃的,各种物资严重缺乏。
垦荒农场的伙食真的是差得令人想哭,经常是玻璃汤下饭。
所谓玻璃汤,就是一锅清水加上两滴油和一些盐熬成的透明汤水。天气湿热,很多菜往往种下去长出来没多久,就稀烂了,根本没法吃。唯一好点的就是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算是菜中小强,也是锅里能经常见到的绿色。
农场中,就即使有蔬菜补给,也大都是南瓜冬瓜木瓜之类,以至于很多人回城后觉得自己脑袋不灵光,跟这些瓜有很大关系。
所以,在当时,也生出很多歪门邪道。
偷老乡的鸡,钓老乡的狗,那是常有的事儿。
而且为了口吃的,哪怕脑门上被老乡的土崩子顶着,也是丝毫不怕。
都被饿疯了!
郑绍同甚至还见过,从兵团出来的知青,为了吃上肉,看到老乡拴在树上任其在周边吃草的牛,趁人不注意,直接将牛偷偷拉近林子,捆绑在树上,不敢将牛宰杀,直接动刀在活牛身上剜下几斤肉就跑的。
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相比起垦荒农场的知青,郑绍同觉得自己来到陈家沟生产队,虽然苦日子过了不少,但已经算是非常幸运的了。
他直言,偷老乡的鸡,那是经常干的事儿。
也就是在一次偷了老乡的鸡,中午趁着休息,在山里偷摸着烧烤的时候,发现了他之前所说的小螃蟹,也成了一直是让他无比怀念的味道。
说到这里的时候,郑绍同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深山:“也不知哪里的小螃蟹,还有没有!”
王明远在山里没有留意过这些小螃蟹,他不得而知:“这山里环境保护得不错,如果你所说的小溪还在,大概率还有,你不妨跟我说说,我去看看,说不定晚上就能吃到。”
“我带你去,正好也想去看看!”郑绍同当即做出决定。
王明远犹豫了一下,担心他的年纪和腿脚:“山路怕是不太好走!”
“没问题,我这身体还不错。”
见郑绍同坚持,王明远也没多说什么,起身回屋,找了一只小红桶出来,准备到来地头,确定有螃蟹后,用来装捕到的螃蟹。
就在他提着桶出了小木屋的时候,张慧他老爸也在这时候到了。
略微一聊,彼此的记忆都被唤醒,倒也有说有笑,在说起郑绍同提及的小螃蟹时,张光华一下子来劲了。
因为,那地方他知道,所以,烤各种虫子还一度升级成了烤螃蟹。
于是,一群人,在郑绍同招呼一声后,由张光华提着根棍子在前面引路。不紧不慢地朝山里走去。
对于郑仕平以及他的妻女来说,山里的一切,仿佛为她们打开了一道奇幻大门。
一棵棵板根如虬龙盘踞在山石上的大树,崖壁上垂下的一根根长达十数米的藤蔓,路边不知名或是轻灵或是妖娆的花朵,还有偶然在林间飞快蹿过的松鼠、野兔,包括哪些惊飞起来有着各色羽毛的鸟雀以及盘旋在天空的山鹰……
一切的一切,在他们眼中都是那么地新奇。
三人拿着相机或是自己的手机,一路走,一路拍,兴奋地不得了。
上山的路比较难走,也更为费力,这一走,就走了大半个小时,来到一条大山半腰的小溪旁。
小溪是一片崖壁上渗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