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云就在这种痛和伤中送走了父亲。
胡茗的墓地在深松中,坟前是几株茶树,他生前也最爱品茶,冥冥中一切好像都有定数。那短松岗处处都是乱坟。深夜明月清辉落在坟头,几缕雾气缠绕腾起在胡茗坟上。
那短松岗中间小路,知云小时经常和父亲走过到河滩看电影。多年后的现在,胡茗的新坟静静地在小路右边的松树中。知云从此再也不愿走那条和父亲走过的路。
父亲走后,姐姐顶替进了医院不长时间就到卫校去学习,王霞整天躺在床上哭唱着父亲。弟弟小不懂世事。知云也无心读书。到校好像是个走场,老师在讲解些什么也无心听进去。
中午放学快到家就看到前面的同学驻足回头望着自己。知云晓得是怎么回事,一颗悬着的心像万千针刺似的蜷缩紧凑起来。知云走到家对面的路上。就听到王霞一如既往的哭唱声:
“胡茗啊!你怎么狠心啊!丢下我和三个孩子呀。”
在同学的注视中知云低下头赶紧走上通向家门的分叉小路。回到家知云赶紧生火做饭,边在饭锅蒸上鸡蛋,在菜园里采摘些蔬菜。
饭烧好后,知云撒些谷子喂饥饿赶回来的几只鸡。又到母亲房中问:
“妈,我要盛饭给你吃吗?”
“婊子,我哪里向你一样吃得下饭。”
知云听到此麻木的回转身在母亲的哭唱声中,夹了些菜就着饭无味地扒了几口。知云洗好碗把没舍得碰的鸡蛋又焐在饭锅中。知云叮嘱弟弟到:
“你乖些,别跟人打架放学就回家。”
知云心底对弟弟无尽的担心,父亲不在了,母亲又整天躺在床上,怕弟弟在外受欺。知云微握着双拳,努力控制着自己生怕拉紧的心弦随时会崩裂。
忽然王霞哭唱的其中几语飘进恍惚的知云耳中:
“宝宝,你要听你小姐的。”
自小母亲就要自己事事让着弟弟,从来不把小姐放在眼里,今天母亲把整个弟弟的负担扔压向知云。被压垮的知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她冲着王霞愤怒地喊道:
“都大半年了,整天没日没夜的躺在床上哭喊,还把姐姐叫到卫校去读书、”
下午放学知云一路赶紧的回家。揭开饭锅像往常一样,鸡蛋菜都没了。知云晓得是母亲吃过了。知云有点想不通,母亲每次都在自己上学后吃饭。
所以知云才想着盛饭给母亲吃,却招来王霞的糟骂。王霞对知云的糟骂无止境的肆无忌惮。一张嘴就蛰在知云身上。她把丈夫的死自己负面的坏情绪,毫无负担的任意地发泄在知云身上。
深夜知云被母亲的哭喊声惊醒。王霞哭叫道:
“胡茗,是你回来了吗?你回来看我的,看你儿子、胡茗啊、”
知云睁眼望着窗外,窗户的直档间透进明亮的月色,那清辉静静照在床上。早读课是读英语。皮老师从教室后门进来,挨桌察看学生有没有读英语。走到知云这里,知云满脸通红讷讷地坐在位子上,她今早忘了带英语书,前面摊开的是语文书。
皮老师走过知云前面一个位子说:
“有些人没带英语书我也不觉得有什么、”
知云羞惭自卑卷袭全身。皮老师后面的语言虽然清晰得一字一句,可知云一字也没听进。她又恍惚害怕的得如惊弓之鸟。
知信很久没见到知云,他感到知云有意在躲避自己。有时他看到知云久久地望着天边的彩霞,等到自己快走到知云家门前时,只见知云惊觉的回身看到自己。她快步地走向屋后,知信寻到屋后时,只见满地的梧桐树叶,哪里觅到知云的踪影。
知云不想见任何人,她最怕见到知信,怕知信看到自己的潦倒不堪,自己的凌乱邋遢。知云好多天没洗头了。前段时间知云烧水洗头,被王霞狠狠的骂。知云顶着王霞的骂依然拿块香皂洗头。王霞骂得久不见知云停下,她怒火中烧的从床上爬起来指着知云骂:
“婊子,你在外面找男人啊,洗的香喷喷的,老娘我都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打扮自己。“
知云吓得赶紧倒掉水,头发上有肥皂沫嗒嗒的往下淋,知云不敢也不知觉这些。看到知云极度害怕的样子,王霞了不起的撇撇嘴,怀着满意的神情又倒在了床上。自此知云再也不敢洗头。知云到点放学回家,十分钟不在王霞感知内,知云踏进家门就听到王霞糟骂。
吓得知云只要外出十分钟以外都会跟王霞说一声,见母亲没骂知云便认为母亲认可。就外出做事。王霞每骂知云一件事,知云便不会再做这件事。她想减少王霞对自己的骂。即使这样王霞有的是糟骂的事。
知云对王霞的逼迫糟凌,开始时想回击,可内心想到父亲的死对母亲伤害很大,自己不能在母亲伤口上撒盐。在母亲痛苦的心上再刺上一根针。知云很小就想成为父母孝顺的女儿。虽然母亲不喜爱自己,可知云自小到大心里从没放弃过要孝顺母亲。
知云有时对王霞的糟骂忍无可忍回了几句嘴。王霞在床上哭天喊地,不停地呼唤:
“胡茗,胡茗。”
知云对此情形后悔不已,不该顶撞母亲。知云不停地在内心谴责自己不孝。自此更加小心尽力的伺候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