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巾来应急。
许岁取下他手上的毛巾,自己缠住。
她蹲下来,轻轻拨开小比熊周围的灌木枝,掌心向上,试探地伸过去吸引它来闻嗅。
陈准比自己亲自上阵还紧张,也跟着蹲下,从后悄悄虚握着她手肘,以防比熊有何攻击行为时,他好一把将她拉回来。
许岁小声安抚着,直到指腹可以触到它干燥的鼻头。
陈准听着她此刻的说话声,眸色不自觉变得更为柔软。他觉得她还挺适合志愿者这份工作,说来奇怪,平时没见她这么软和过,对小动物却可以“怪腔怪调”地哄。
陈准略勾了下唇,附身在她耳边轻声指挥:“多停留一会儿,然后你可以慢慢翻转手掌……”
许岁只觉得耳痒,歪头拿肩膀蹭了蹭,依话照做。
“我觉得它不会有太激烈的反应,”陈准稍微探身,改由握住她小臂:现在你可以试着抚摸一下它的头。”
“直接摸吗?”
“那你想怎么摸?”
他话里带着调侃语气,许岁想顶他两句,一回头,好悬撞到他鼻子。
“蹲远点。”许岁说。
陈准象征性往后撤了撤身,手掌仍然没离开她手臂,说:“怎么摸?认真点,机灵点,慢一点。”
许岁照做。
她心里不是不紧张,毛巾只包裹住她手掌,但中间的三根指头是露在外面的,室外温度又低,她的手几乎失去知觉,直到触碰到比熊毛茸茸的脑袋。
许岁想起在车里吹暖风的三友,虽然它们都有过类似的经历,但三友要幸运的多吧。
整个过程没有很困难,小比熊逆来顺受,好像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念头。
十几分钟后,许岁抱着它回到车上,陈准开车,前往与基地有合作关系的宠物医院。
到达医院,医生立即把比熊送去检查,之后给出的结果是,它由于遭受外力击打,造成严重的颅内损伤和视网膜脱落坏死,需要安排时间尽快手术,否则会因感染而死亡。
它被送去格子间,由医护人员来照顾。
许岁难以想象,这得下多重的手,才能造成如此大的伤害。
小小一条生命,来这世上也不过十几年活头,却同健康和光明无缘,恶魔果真只挑弱小下手。
陈准碰碰她手臂,朝外面摆了下头。
许岁又摸几下它的小鼻子,才跟陈准出去。
现在已经晚上八点钟,期间群里消息不断,有问比熊伤势的,也有问他们几点到的,非要等他们到了再开午夜局。
陈准边走路边低头点几下屏幕,给出到达时间,发送。
他把手机收回口袋,回头看许岁跟上没有。
许岁一直没怎么说话,晚间气温骤降,冷风呼嚎,她略埋着头,口鼻藏进领口里,整个人都显得小小的。
陈准调慢脚速,低头就着她的身高:“很冷?”
“还好。”
许岁怕冷,小时候他就知道。每到冬天,她毛衣棉衣和围巾帽子一样都不少,把自己裹成粽子似的。
陈准抬手将她背后的帽子扣在脑袋上,又脱下自己风衣往她身上一丢,这回她整张脸都看不到了。
许岁只感觉周身沉重,随之迎面的风不再那样猛烈。
她反应了几秒,要将衣服还回去。饶是再强壮的体魄,被冷风这样一激也有可能受不住。
陈准按了下她手臂:“穿着,我开车有点束缚。”
“到车上你再脱。”
陈准挑眉道:“没关系,我腿长。”
“这和腿长有什么关系?”
“腿长走的快。”说着他跨出一步,眨眼功夫就走远了。
许岁:“……”
上车后,他们先去基地牵端午,紧接着直奔团结湖。
起先两只狗都呆在后座,但三友爱招欠儿,老是拿鼻子去拱端午,挑战旁边大块头的忍耐性。最后它终于把端午闹烦了,端午抬起大肉爪,一把按住它的头。
还没怎么样,三友吓得嗷嗷叫。
许岁把它提到前面来,一通乱揉以示惩戒,然后将它束进怀里。
她像抱了个小暖炉,加之车内温度升高,车子开上高速时,她眼皮发沉,没忍住歪在车窗上打起瞌睡。
许岁工作一天,又去救了只狗,紧绷的神经得到松懈,这一觉睡得有点沉。
中途她隐约听见讲话声、汽车鸣笛声和来电铃声。不知过了多久,某一瞬间,她耳边又出奇地静。
许岁动了动眼皮,挣扎着醒来,眼前却一片漆黑。
她花几秒钟适应黑暗,朝外看去,周围密林环绕,前方车灯照到的范围有限,是条不太宽的柏油路,路旁一盏路灯也无,只有天空掺进极暗的蓝。
许岁满脸疑惑:“这是什么地方?”
陈准很久没开口了,声音略哑:“不太清楚。”
许岁转头看向驾驶位,这人调平了座椅,双手枕于脑后,正垂着眼皮瞧过来。
端午在后座睡得熟,三友更是在她腿上睡翻了肚皮。
许岁问:“怎么会开到这种地方来?”
“开着开着就到这儿了。”
“你没导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