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祠堂是一件大事,在此之前,还有两件重要的事,祭祖和修族谱。
用楚存银的话说,就是让祖宗也跟着高兴高兴。
于是,这一日,找了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一家人穿戴整齐。
汤圆穿了一身粉色的裙子,小绳子和小勺子穿得也很干练。
可二婶郑氏和三婶吴氏依旧是平日的打扮。
“二婶,三婶,你们怎么还不换衣裳啊?”看时间不早了,汤圆催促着问。
昨日汤圆明明也给二婶和三婶送了一身新衣服来啊。
郑氏和吴氏满脸讶异。
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我们又不用去祭祖,在家里做饭,换新衣裳做什么?”
汤圆一愣,哦,想起来了,这个世界,女人是不必要祭祖的。
那么,她要不要去啊。
汤圆看向已经穿戴一新的张氏。
听到郑氏和吴氏的话,张氏顿时也一脸尴尬。
小勺子看着汤圆穿戴一新,笑道:
“哈哈哈,汤圆,人人都说你聪明,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祭祖,你是不用去的。汤圆,你莫非也打算去吗?”
汤圆的眉毛顿时就竖起来了。
凭什么。
难道祖宗就不是她的祖宗了吗?
汤圆叉腰,正要好好说说小勺子,不料楚耀祖先开口了。
“祭祖是全家的事情,当然全家都去。二弟妹,三弟妹,你们赶紧去换衣裳。”
楚耀祖威严地看向小勺子:“我不管别人家的规矩是怎样的,但是我们楚家规矩,就是祭祖全家都要去。”
小勺子挠挠后脑勺,不确定地看着大家。
“可是……”
“小勺子,别说了。听大伯的。”小绳子拽拽小勺子的衣服,示意他不要说话。
楚存银也瞪了一眼小勺子,呵道:“小孩子不要瞎说。听你大伯的。”
小勺子委屈巴巴地低下头。
自从大伯中了举人,爹、娘还有三叔三婶、小绳子哥哥就有了一个口头禅:听大伯的。
可是大伯的话,总是跟他以前听到的不一样。
小勺子糊涂了。为啥啊?难道一个人中了举人,就可以不遵守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了吗?
郑氏得知自己也能去祭祖了,不由满心欢喜。“我这就去换衣裳。”
但吴氏还是有些犹疑。
“大哥,我们真的能去吗?”
“怎么不能去?你不是这家的人吗?”楚耀祖正色道。
“可是,我们是女人啊?”
“女人不也一样是人吗?”
吴氏愣在那里。
“三弟妹,别想那么多,大哥都这么说了,我们听大哥的就好。”郑氏把吴氏拉进了屋子里。
过了一会儿,二人换好衣裳,出来了。
楚存金和楚存银抬着一箱子炮竹,小绳子和小勺子拎着黄表纸和纸钱,张氏带着郑氏和吴氏,拎着做好的祭品,有新鲜果子,也有猪头,整只鸡,上面点着红点子的馍馍……大家往山上爬。
一直爬到半山腰,才看见了一座座土坟,足足有十几座。
众人脸上都一片肃穆,楚存银一边把鞭炮挂在旁边的树枝上,一边跟三个孩子说起楚家祖上的事情。
楚家在这个村子,也栖息了有百来年了。
但一些旁支都走了,如今只剩下他们一家。
楚耀祖从旁边的树上折了一根树枝,将墓碑上的灰尘和苔藓扫干净。
扫了一会儿,他感觉腰有点酸,看到汤圆和张氏在一旁听楚存银说话听得出神,忙喊了一声:
“汤圆,娘子,你们也来帮着一去扫墓。”
“好嘞。”汤圆和张氏忙跑到楚耀祖身边。
一旁的郑氏微微皱眉。
而吴氏则是直接喊了出来:
“大哥,大嫂是外姓,汤圆是女孩儿,让她们扫墓,祖宗会不会不高兴啊?”
没想到,小勺子也补充道:
“对对对,我听人说,女人碰过的香纸和纸钱,祖宗是收不到的。汤圆,你可千万小心,不要碰到这些纸钱了。”
说罢,小勺子用手中的树枝拨了一下燃烧的纸钱,不让它们飞到汤圆脚边。
楚耀祖深呼吸一口气,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娘子和女儿。
他的娘子和女儿可不能受这样的委屈。
“我们家汤圆是皇上亲封的县主,汤圆给我们楚家长了这么大的脸,她给祖宗扫墓,祖宗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娘子生了汤圆这么厉害的闺女,祖宗也会看重她的。”
又对汤圆和张氏说道:“你们继续,若是祖宗不高兴了,就让他们托梦来找我便是。”
楚耀祖又看向小勺子,道:
“说什么女人碰过的纸钱祖宗收不到,就更加离谱了。摆在这里的祭品,猪头,鸡,馍馍这些,不都是你大伯娘,二伯娘,你娘她们准备的吗?这些东西祖宗也收不到吗?”
小勺子挠挠头,说得好像,也挺有道理的。顿时,他没法反驳了。
楚存金、楚存银、郑氏齐声笑道:“大哥说得是。”
小勺子和吴氏则是满脸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