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郡主夜孟商从外面进来,一身红衣如火,手里却拎着一根卷起的七截软鞭。
容贵妃笑道:“长宁,今儿来了这么多客人,快把你那东西收起来。”
夜孟商下巴微微扬起,快速环视一圈,目光停在章碧螺方向,突然扬手就是一鞭。
她出手又急又快,章碧螺只觉鞭影迎面而来,还带着股劲风。所有人大惊失色,太疯了!她怎么敢?!
完犊子了!章碧螺闭上眼。
还以为当着这么多人,夜孟商怎么也会收敛点儿,今天顶多打打嘴仗,没想到这女人上来就是个狠的。
她真照着脸抽啊,不会抽毁容了吧?
只听“啪”地一声,章碧螺的茶盏碎了。
女眷们尚在恍惚中,呆呆地望着桌上狼藉,有宫女赶来收拾,从收走碎瓷到换上新茶不过须臾。
这一闹,连容贵妃都沉下了脸,夜孟商却嘻嘻一笑,“娘娘别恼,将军夫人的茶盏上落了只飞虫,长宁总不能看着她喝下去。”
她走到章碧螺桌前站定,冷笑着问:“将军夫人吓着没?用不用换身衣服?”
章碧螺镇定下来,抬起头目光直视夜孟商,“没关系,没吓尿。”
太粗鄙了!林莺时顿时往外面挪了一个身位。
太勇了!顾紫笋敬佩的同时哆嗦着把小宝护在怀里。
章碧螺后半句说得声音小,其余人离得远,没听清她说什么。不过,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夜孟商曾吵着要嫁燕北辰,燕将军却娶了别人,她这是明晃晃示威呢。
至于这位将军夫人,唉,出身不高就是原罪,瞧那可怜样,肯定吓得不轻。
容贵妃说了声“胡闹”,夜孟商笑吟吟告罪,脸上一派天真,“燕夫人,你不会生气吧?不会跟北辰哥哥告状,让他打我吧?”
章碧螺冷笑,两个崽崽正在看着,这亏要是吃下去,崽崽以后都抬不起头来。
她咬了咬嘴唇,似乎下了老大决心,“郡主,您是不是肝火旺?”
什么?
夜孟商觉得,你要么闹要么哭,突然来这么一句是几个意思?
虽然想往章碧螺嘴里塞毒药但是大庭广众之下不能太嚣张的夜孟商皱了皱眉,觉得有坑,却还是忍不住问:“肝火旺怎么了?”
章碧螺微微蹙眉,抬起右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满座哗然!
这将军夫人也太刚了,一句话就报了一鞭之仇!
众女眷依旧是尊贵模样,年长的宗妇敛目品茶,其实每个人耳朵都立了起来。
年轻些的极力掩饰兴奋:太刺激了!这不比选伴读燃?肝火旺哈哈哈哈哈!还扇两下哈哈哈哈哈!一会儿回家,赶紧去讲给闺中密友听。
夜孟商脸色大变,正要抬手,容贵妃喝道:“长宁!”
这不是自己家,这是永福宫。夜孟商咬牙道:“你等着。”她走到容贵妃身边坐下,望向章碧螺的目光满是怨毒。
就在大家以为冲突结束的时候,二宝突然站了起来,规规矩矩行礼,“容贵妃娘娘,臣女燕明月,曾跟着舅爷爷看了几天医书。”
呃……这又是咋回事?
容贵妃面色和善,“你舅爷爷?”
“舅爷爷姓薛。”
满座恍然大悟,燕明月的亲祖母就是姓薛,是薛神医的胞妹!那这孩子看医书,半点都不稀奇。
就算王孙贵胄,也得对“第一神医”的名头肃然起敬,容贵妃温声道:“你在医书上看了什么?”
二宝望着夜孟商,这位长宁郡主没来由一激灵,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果然,就听燕明月稚嫩的童声响起:“医书上说:肝火盛者,易头晕,面红目赤,急躁易怒。”
众人全都望向夜孟商,郡主着红衣,脸憋得通红,果然面红目赤;刚才一言不合就扬鞭子打人,果然急躁易怒。
二宝又道:“还会失眠恶心,鼻子出血,小便黄赤,胸肋胀痛。”
呃……别的没记住,小便黄赤却深深印在了脑海……
“还会消化不良,导致食物滞留,所以就像郡主这样——有味道。”
全场震惊!
这回算是整明白了——长宁郡主没能嫁给燕将军,所以嫉恨在心,给了章氏一个下马威。章氏还击,暗指长宁嘴巴那啥,然后燕家小小姐还站出来补了一刀!
燕家人绝了!这孩子不到六岁,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给她娘撑腰!
要知道这章氏可是后娘啊,名声也不怎么样,人家这母女感情怎么培养的?!
连章碧螺都震惊了,我闺女平时不太吱声,凡事心里有数,到了关键时候是真给力啊!
夜孟商腾地站起来,众女眷不免替孩子担心,谁知二宝又道:“这不是大毛病,还是很好调理的。郡主务必记得,不饮酒、少吃肉、不食辛辣、早睡早起。若是想用药,舅爷爷有味清肝泻火的药,虽只有一个疗程,但也够用了,保证吃上就好。”
她一脸严肃,看上去一本正经,真的就像医者诊病一般。关键她还有薛神医的药!薛神医久居谷内,想让他出手难如登天,一味药千金难寻。
现在压力来到长宁郡主这儿。
这药接是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