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老爷威武!”
“县令老爷敞亮!”
“张大人是个好官,明天草民等就给张大人定做护民伞!”
“咱们清河街坊七户,团购五坛!”
“力挺徐氏油坊,以后不买别家油!我老刘头和邻居合买一坛,给现钱!”
“陈记铁铺买三坛!”
亏得马德来带全体衙役维持秩序,不然临时搭的彩台这会儿就挤塌了。
柴悠悠和庄客们都兴奋得不行,哪曾见过如此红火的买卖。
“卧槽,就说跟着苦哥儿有肉吃!”
胡小刀大声道,把之前偷拿的一口袋糙米饼子又还给了马德来,看得后者一阵无语。
万一这油卖得不好,这糙米饼子能顶两顿饱。
还记得张家给徐苦赔命,也才给了二两。
五百坛,乖乖,就算打八折那也是五千两!
刨去成本,净赚四千两!
登记账簿的柴悠悠运笔如飞,手腕都快累断了。
售罄,只用了两个时辰。
“本县代桃源县百姓谢过柴掌柜厚意。”张广泰抱拳道。
自打楚州城破,就没这样精神抖擞过。
做了近水楼台的衙役们囤了快小半车油,乐得合不拢嘴。
柴悠悠眨着大眼,实话说还没有反应过来,头次被称掌柜的感觉端的奇妙。
就算金琥珀的存期比寻常菜油要长,也不至于五坛七坛的存吧。
看出她的疑惑,张广泰笑道:“柴掌柜是否在想我桃源县为何吃得下这许多油?”
这么容易被看透的吗?
看来回头得和登徒子学学怎么装得像。连妖相跟在身边这种事都能藏得那么严实。
但还是红着脸点点头。
“柴掌柜出身名门。本县也不瞒你。桃源县虽是京县,却不富庶。”
“之前楚州城破,安顿流民的镇抚银子并未到手。”
“流民在城外吃住两月,一天仅只施粥两碗,也是顶不住的。按户从百姓那抽的银,虽能从县库里支些去补,可也得刨除朝廷的税赋。便留下了天大的窟窿。”
“百姓买这些油,不过是借隔壁县无油,做些倒把买卖。赚了散钱,勉强换粮猫冬。”
镇抚银未到?抽银?换粮猫冬?这些都是她这柴氏小姐不曾想过的。
想起刚那些抢油红了眼的百姓,心里突然有些堵。
张广泰见她这般,语气又温和了些。
“多亏了徐兄弟,眼下看过冬是不难了。”
“柴掌柜可知,他劝本县下定金只用了两句话?”
张广泰手捻须髯,不知不觉间,称呼徐苦也从徐坊主变了徐兄弟。
“两句话?”
“嗯,第一句,望京之外,金琥珀只卖桃源县。”
这点看徐苦的信就猜得出来。
之前混在自家哥哥的逃难队里,这桃源县收留难民是见过的。
好毒辣的眼光,竟能从中看出商机。
“第二句呢?”柴悠悠好奇问道。
“银,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张广泰赞叹道,似乎还在回味这话的意思,柴悠悠闻言出了神。
振聋发聩。
这是那登徒子说的?
那这声东家喊得似乎不亏啊。
“真的都给我们?这,这使不得啊。”
“是啊,太多了。”
县衙后院中,柴悠悠正在分银。除了百多两零头,大部分都在钱庄换了票。
庄客们看着手里薄薄几张纸,难以置信道。
平时吃穿用度,花得多半是铜钱。银票?那是梦里才见到过的东西。
“东家说了。建庄贵在有信。头三批货说好只取三成,便只取三成。”
“剩下的自然都是大伙儿的。”
柴悠悠微笑道,心里对徐苦的大气佩服得紧,对那合伙人的制度也多了几分深思。
“替主家给大伙儿个建议。”
柴悠悠轻咳一声,也算正式带入了掌柜的身份。
“这些银子拿到手,切莫去做些花天酒地,聚众赌博的勾当。”
“除了修缮屋舍,添置家当。也想想自己擅长的手艺。”
“庄子现在卖油,却也不能永远只有一座工坊。”
庄客们纷纷点头,这提醒来得及时,有些少壮拿了银已经动了活泛心思。
“暂时想不出就先存下,总之用在正路就好。”柴悠悠最后提醒道。
“下午大伙不妨在桃源县转转,看着采买些。”
听得旁边的张广泰很是欣慰,暗道这女娃好手段。
赚了钱在桃源县采买,也能让县里百姓好过些。一座新庄,需要的物件儿可是不少的。
亲自推荐了几家实诚的商户,又管了庄客们的午饭,张广泰领着衙役离开。
柴悠悠则是套了车,让芦小花打马上了官道。
凉风吹过了脸,刚才的兴奋劲儿也就过去。柴悠悠握着刚分的银票,眉头又蹙了起来。
逃婚在外,头次回家。向徐苦交差还算简单,洪福巷的小院就在那摆着。
给憨子还债心里却是打鼓,但愿这几天没有搭进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