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昏暗,他的动作并不明显,但好在魏京华站的近,她立时就发现了。
“你做什么?”她立时全神贯注的防备……
防备着他的轮椅上向她射出什么毒针暗器。
“嗖嗖!”轮椅上真的射出了两枚飞镖。
却不是冲着魏京华。
她想阻拦时,已经来不及——“小心!”
她高呼一声。
但紧随在她身后的两个契丹人,却应声,噗通噗嗵的倒地。
魏京华冷冷看着简延,“你的手段不高明呀?除了他们两个,外头还有许多契丹人,驿馆里更有契丹精骑。”
简延呵呵笑了笑,“暗器打中的不是他们的要害,他们这么强壮的身体,死不了。不过是暗器泡了蒙汗药,他们会睡一会儿罢了。后头竖着两根大柱子,你说话不别扭呀?”
魏京华冷着脸,“我不别扭。”
“我别扭呀,我还想跟你说点儿温情的话呢,多这两人真多余。”简延呵呵笑着。
魏京华皱着眉头。
“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你看我还是个残障呢,我身边不也没带着人吗?只有你一个,你怕我对你怎么样啊?”简延故意把语气说的很是暧昧。
魏京华翻手摸出一枚金针,“你试试?”
“不敢,好着的时候尚且不敢呢。”简延摇头,他脸上的疤痕在灯光之下更显深刻。
魏京华琢磨不透他的心思,毕竟她没有在轮椅上坐过……她不能体会简延的苦闷,更不能想象他苦闷之下,会如何扭曲了心。
直到她推门看见冬草……
“嘶——”她差点叫出声,但她立时捂紧了自己的嘴,把惊叫捂回了肚子里。
她此时却有些庆幸……庆幸那两个契丹人昏迷了,没有跟着来。
她视线一时间模糊,甚至连屋子里的冬草都看不清……
“简
延,你是个人吗?你还是人吗?”魏京华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她尾音却颤的厉害。
简延仰脸冲她笑,一脸深刻的疤痕,笑容却好似发自内心。
他一言不发。
魏京华脱下外头深衣,阔步进入房间,她伸手把衣服包裹在冬草的身上,一把将这个满身伤痕的女孩子抱在怀里。
冬草哼了一声,浑身战栗不止。
她似乎想躲,身体却带着恐惧的记忆,连躲也要克制……
“冬草不怕,是我,我回来了。”魏京华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不怕不怕。”
她抬手,温柔的将冬草脸上的头发拨开,露出女孩子苍白的脸颊。
简延推着轮椅进来,轮椅上的他,目光却颇有嘲讽之意的看着主仆两人。
“很心疼么?我对她可比当初晋王对我温柔多了,不信你问她?”
冬草半昏半醒,神志不清,但听到简延的声音,她还是害怕的颤栗起来,牙齿咯咯的碰在一起。
魏京华心里如扎着针绵密的疼。
她抬眸狠狠瞪向简延,她此时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把简延投进牢狱里?她就该杀了他!
为什么要相信朝廷,相信圣上会有公断?
相信他这样的人不会再被放出来?
正是因为她的一时大意,她的盲目相信……才会叫她身边的人受到这样的伤害。
她说过,要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可看看冬草如今的模样,她的保护,就像个屁一样……
冬草原本光洁白皙的皮肤上,带着各种各样的伤痕,有些是鞭子打出来的,有些看起来则是烫出来的,还有些咬伤……
魏京华不知道她都经历过什么……但她不难想象,冬草心里的伤,一定比身上的伤看起来跟狼狈,跟恐怖。
“人我要带走。”魏京华闭了闭眼,她强压下心头的
愤怒。
她心里有个快要爆炸的火山,哪怕她这会儿只有一个人在这里,她也想杀了简延,即便她已经察觉了这院子周围,有不下十人在盯着,观望着……她仍旧想杀人。
不过是看冬草如此惊慌不定的样子,理智告诉她,她得先送冬草到安全的地方。
为冬草报仇,是要在保证她性命无忧之后,才能放手去做的事。
“不行。”简延想也不想的拒绝,“这丫头是我爹送给我的,我即便要还,也还不到你手里。或者你想叫我把她还给我爹?”
简延嗤嗤的笑起来,他的轮椅都跟着他颤了起来。
“以前听说身体的不行的人,心里也不行了,跟着身体一起扭曲变态了,我还不信,”魏京华定定的看着简延,“但今日看你我就信了。”
简延眼睛一眯,“魏京华,你回京之前怕是没打听清楚吧?你是来送死的?”
“我是来算账的,从最当初,到如今,一笔笔的账我都要算清楚。”魏京华缓缓说道。
“最当初?”简延笑的很厉害,“多么当初?从你娘那时候开始吗?”
魏京华脸色一僵。
在草原上的时候,寇七郎提了一句。
她又追问,寇七郎却不肯再说。
离开草原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去找寇七郎追问了……因为她既然已经回来,那就势必要亲自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