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带回宫里去!”圣上猛地放开她的手,起身说道。
魏京华心中一惊,什么叫把她带回宫里去?
带她去宫里做什么?
不等她问清楚,圣上已经提步向外。
魏京华也连忙起身,凳子蹭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魏长使,您请。”喜公公进来说道。
魏京华连忙摇头,“不是……喜公公,这是什么意思?”
喜公公深深看她一眼,轻叹一声,并不开口。
魏京华却伸手拽住他的衣袖,“我不明白……今日之事……”
喜公公低头看见她烫红的手指。
她皮肤白皙,只有手上被热水漫过的地方,显得格外红,红的刺目。
“圣上在宫里,就听闻了一些流言,说晋王与魏长使您……”喜公公呵的笑了一声,脸上却并没有什么笑意。
“您知道,圣上对晋王,对您都是深信不疑,且寄予厚望的。”
魏京华皱着眉头,心砰砰跳的甚快。
“圣上觉得宫里的传言不实,正好今日也是个闲暇,整日在宫里坐着闷得慌,便来茶馆里散散心。”喜公公小声说,“一开始圣上是在底下坐的,也不叫人清场,这闲言碎语的,听了不少。”
魏京华脸色一凝,话说到这儿,她就已经基本明白了。
关于晋王与她的流言,她听到的应该还算少的。
圣上不知听到了多少去……
人的嘴唇与舌头,从来都比利箭伤人更厉害,乃是杀人都不见血的。
刚刚那京兆府府尹的儿子,尚且能说出那么不靠谱的话来,旁的人,她没听见的,也不知有多少难听话传进了圣上的耳朵里。
她皱紧了眉头,跟着喜公公上了马车。
马车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掀开车窗帘子就能看见前头那架更大的马车。
那马车里坐的乃是
圣上……
她心中仍旧是犯嘀咕……圣上生气她能理解,圣上误解晋王,她也能理解……
可圣上往她手上倒热水,又故意要抓着她的手,给她吹手……这是什么鬼?
魏京华提心吊胆的坐着马车进了宫。
圣上径直回了御书房,她也跟着被带到御书房外头。
圣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垂眸问道,“魏长使,朕这里有上好的玉肌膏,你的手不要紧吗?”
魏京华心中狠狠一颤,下意识道,“多谢圣上,臣不要紧。”
圣上也呵的笑了一声,“但愿你是真的不要紧。你的针术,靠的就是一双手,若是这双手坏了,针就用不了了吧?”
魏京华惊愕抬眸,又惊又惧的看着他。
圣上也回望着她。
不过是一个在门廊底下站着,居高临下,一滴雨也落不到他身上。
另一个却是孤零零的站在御书房外头的汉白玉空地上,虽有宫人为她撑着伞,却还是有雨水溅湿了她的衣摆鞋袜。
“外头雨大,进来,朕赏你药膏。”圣上目光沉沉,语气也沉甸甸的。
魏京华一步也迈不动,她岂会不知,圣上口中的药膏……绝不是药膏那么简单。
她今日若是迈出这一步,就可能是万劫不复,再也不能退回来的一步。
“臣真的不要紧。”魏京华拱手说道。
“放肆!”圣上厉喝一声。
魏京华心头一紧……真是喜怒无常啊!
“你可知,朕是赏,但你若不领赏,就是抗旨不遵?”圣上眯眼,浑身泛着冷气。
一旁的喜公公小声劝道,“魏长使,您一个女孩子,何必那么刚硬?”
喜公公使劲儿的朝她挤眉弄眼,暗示她服软。
魏京华却看也不看他,只当是雨幕遮挡了她的视线,“臣有罪……”
她说着,缓缓屈膝
,跪在了地上。
汉白玉的地面早就被雨水打湿。
这会儿雨下得大,地上竟积了一层薄薄的水,流淌不及。
鞋踩在水里,尚且湿了袜子。
她这么往雨水里一跪,立时把里头的几层衣服全弄湿了,膝盖也泡在了水里。
“你……”圣上立时变了脸色,抬手指着她,“好,好个刚直不阿的魏长使!朕就欣赏你这份刚直,若有志气,你永远别起来!”
魏京华垂头看着雨水砸在地上。
“都别站在那儿了,雨那么大!”圣上冷哼一声,连为她撑伞的宫人,都给叫了回了屋檐底下。
哗哗的大雨,瞬间就打湿了魏京华的衣裳。
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流进眼里,涩得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她就那么直挺挺的跪在那儿,初夏的雨滴还有些凉意。
再有小风那么一吹,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颤过之后,她仍旧跪的稳稳的。
“圣上……”喜公公站在御案旁,顺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唉,一个女孩子,真是要强的叫人头疼……”
“哼,别以为朕听不出来,你是想替她求情。”圣上冷冷打断他。
喜公公讪讪一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圣上您的眼睛,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