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喝点药吧!”他将裹着药汁的树叶递至岚桃花身边,嗓音格外的轻柔,只是那缓慢轻柔的语调里,却是夹杂这一丝丝难以压制的低沉与无力。
岚桃花转眸静静的望着他,心思沉杂难耐。
目光在他的面上来来回回扫视,最后落在了他那双布着血丝的眼睛上。
他眼睛里有着藏不住的疲倦,血丝布满,仿佛随时都要彻底的合上,然后再也掀不开眼皮似的。
沉杂的心似乎被什么一下子击中,有些痛,有些难以呼吸。
她终于是凑过脑袋,唇瓣朝那裹着药汁的树叶贴去。
凤黎渊惨白的面上极其难得的漫出了一分喜色,连带疲倦不堪的眸子里都骤然滑过几许释然。
他缓缓替岚桃花将树叶里的药汁喂完,随即又过去用叶子装了一些药汁,待见岚桃花依然极其顺从的喝下了药,他墨眉终于松懈下来,将树叶放于一边,便道:“这些药虽说药效略微,但多喝几次,总会对你的寒热有些效果。”
岚桃花点点头,神色越发的复杂。
以前本是怕苦怕累,如今这极苦的药饮下后,嘴里满是苦味,大抵是心态与处境有些变化,她却是能忍下这般苦味,甚至在方才喝药时,竟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凤黎渊,你方才所言,可是真?”她默了良久才问出这话来。
凤黎渊眸子一黯,惨白的面上幽幽浮现出一片寂寂来。
岚桃花心头一紧,也知晓自己太多时候都在怀疑他,就连这句怀疑的话,也对他问过好几遍了,只是,对于旁人,她岚桃花尚且不会问这么多,而对于凤黎渊,她却是不得不防。
凤黎渊心思细腻,加之又接连让她吃了几回瘪,心底对他的戒备,已油然而生,若是要再彻底抹去,却是有些艰难。
再者,他方才那一席话,对她来说无疑是醍醐灌顶,彻底颠倒了她以前所掌握的消息,这种惊愕感,无疑是甚有疑惑性和冲击性的。
“我方才所言,并未有假。”低低的嗓音道来,极其沉重。
岚桃花怔了一下,目光云涌不定,却是没再言。
洞内的火堆明火摇曳,燃烧的嗞啦声突兀,衬得洞内气氛越发的寂寂。
凤黎渊一直坐在岚桃花身边,然而即便是入动这般久,他单薄的身子仿佛依旧未暖和起来,身形的颤抖也比方才甚了几许。
岚桃花默了良久,
终究是忍不住朝他望去,见他面色惨白,唇瓣乌紫,此番模样,俨然与病入膏肓之人无疑。
她眉头骤然一蹙,暗自挣扎片刻,终究是出了声:“你冷?”
他没转眸望她,仅是稍稍摇头,微微压抑的嗓音道来:“不冷。”说着,又补了一句:“你躺下休息吧!刚喝完药,应是嗜睡的。”
“你身子抖成这样,还说不冷?”她突然有些不畅,冷哼一声。
莫名的,她极其看不惯这厮平静无波的姿态!常日里他脸色和眸色一片淡然,涟漪不起,仿佛什么人什么事都入不了他的眼里,不能将他的情绪影响一分,而如今,即便这厮落魄单薄至此,竟也还保持淡然平静的姿态,却不料他自己孱弱的身子,比他的话诚实很多!
至少,那抑制不住颤抖的身形,那惨白的脸色,那冻得青紫的唇瓣,那满是血丝的双眼,无一不在透露着此际的他是如何的孱弱,如何的狼狈。
“我坐在火堆边烤烤便不冷了。”他这回终于是没说不冷了,只是此番的嗓音格外的嘶哑,竟是有些隐隐的断断续续。
说完,他未朝岚桃花望来一眼,便要开始朝火堆挪着身子,哪知他却是仅挪了少许,上身便轰然倒地!
岚桃花的心当即揪了起来,忙挪身过去扶他,却不料自己的身子也极其孱弱,难以将他扶起。
她挣扎半晌,终于是将他半拉半拖的拉到干草上,慌忙以手拍着他的脸:“喂,凤黎渊,醒醒,醒醒!”
凤黎渊依旧不动,面色惨白如纸,犹如活死人。
岚桃花的心蓦地一痛,似是被什么东西结结实实的锥刺了一下,令她半是莫名半是惊愕。
只不过,那满腔的担忧与慌张,却是全然出乎她意料的疯狂高涨,令她震撼不定。
如此担忧,如此慌张,这,还是她岚桃花?
虽嘴里不信凤黎渊的话,虽嘴里说着要与他势不两立,虽嘴里时常诅咒他不得好死,可如今他真正轰然倒在她面前,她那些所谓的不信,所谓的势不两立,所谓的诅咒,全部也跟着轰然倒塌!
最后,心底残存的那一丝丝担忧作怪,疯狂高涨,令她措手不及,连带那颗心,也开始慢慢的遗失。
她一直都规劝着自己要放下对他的那些可笑的觊觎,要对他漠视,要对他冷漠,要对他心狠,要对他……心如止水!
可那
份最初的惊艳,那份最初的悸动,那份最初的喜欢,那份最初的肌肤之亲,又岂是能够随意磨灭得掉的?
喜欢便是喜欢了!她岚桃花也未有好避讳,好隐藏的,只不过,如今物是人非,待再回首,再相聚,再同病相怜,那种立志要被她彻底摒弃的心悸,那种要被坚决抛弃的喜欢,却是不合时宜,不合心绪的,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