缕缕阳光顺着那大开的窗户窜入,晕染了几分闲暇清幽。
待凤黎渊请着明修主持来得岚桃花的屋子,此时,岚桃花已是等得有些不耐烦。
那龙腾寺明修主持逆着门外的阳光而来,仅瞧得轮廓,待他往前行了几步,他落在岚桃花眸中的模样,才是逐渐清晰。
一身玄黄的嫁纱,个子微高,但身形却是细瘦,便是披了宽大的袈裟,也显现出几分难以掩住的瘦骨之气。然而,他眸中的神色倒是清和平缓,涟漪不起,如同古井,令人乍眼一观,不得不心生折服,叹道佛门之人,当真是有几分空然。
迎着他枯井般的眸子,岚桃花朝他勾唇一笑,尽量平和着嗓音道:“明修住持,好久不见。”
明修眸色动了动,叹了口气,颚下的雪白胡子随着走动微微飘浮,他稍稍垂了眸,只道:“本以为与岚施主不再有过目之缘,却不料竟是又见面了。”
岚桃花轻笑一声,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
那本是走在明修住持身后的凤黎渊当即几步上来伸手按住了她的臂膀,凤目微垂扫了一眼她胳膊上那缠绕着伤口的白纱再度被鲜血浸透,泛着诡异刺眼的血红时,他稍稍蹙了眉:“你躺着便好。”
岚桃花挑眉朝他轻笑,仿佛丝毫未察觉伤口再度溢了血,嬉笑道:“黎渊这是在担忧我?”
说着,见凤黎渊细细望她几眼,面露一丝无奈,正欲回话,然而,待他薄唇一启,她却是出声抢了先:“呵,瞧我这话说得,当真是不妥。黎渊你视我为朋友,想必你自然是关心我的,我这话问得,倒是真不厚道了。”
凤黎渊眸色微微滑过一抹异样,眉宇微蹙。
那明修主持适时站在了岚桃**边,刻板平和着嗓音道:“凤施主的确担忧你,昨夜见你被两名寺内僧众抬回来,他便是急得自乱了阵脚。”
自乱阵脚?
岚桃花面上的笑意深了几许,仅是瞥明修一眼,随即将眸光再度落回了凤黎渊,好生流转了一番,才随意懒散的嬉笑一声,道:“难得黎渊竟会这般担忧我,我岚桃花受宠若惊了。”
凤黎渊叹了口气:“怎又说疏离之语了。”
岚桃花笑笑,未来得及言话,明修却是朝凤黎渊出声道:“劳请凤施主先行回避一番,老衲欲替岚施主把脉。”
凤黎渊微微一怔,忙颔首,起身出屋之际,步伐微微,身姿清雅卓越,俊美风度难掩。
直至他出屋后并顺势掩上了屋门,岚桃花这才收回目光,甫一回眸,却是不由对上了明修那枯井般的眸子。
她迎着他的眸光打量片刻,叹道:“过了这么多年,今日再见你这双眼睛,仍是不喜呢。”
枯井的眸子,表面死水一潭,然而若是稍作打量,却觉他的眸光认真而又笔直,无形之中竟是给人一种仿佛被人瞧了心思的感觉,无从躲避。
“三年未见,岚施主的言语比当年更为直接。”明修叹了口气
,雪白的胡子稍稍一颤。
说完,他微微垂眸,嗓音缓和了一分:“容老衲替施主把脉。”
岚桃花勾唇一笑,伸手探出被褥,待明修的两指探上她的脉搏,她才道:“明修住持依旧这般慈善,遥想当年我满身是血的倒在你龙腾寺外,住持竟也是不顾我浑身的脏污浓血,亲自替我把脉治伤,不眠不休甚至耗费了半生内力替我疗伤,事后我还琢磨,这天下间,竟怎会有你这般的好人。难不成你这和尚,大慈大悲的,早到了登峰造极,圆寂之后便会成仙的地步了?”
明修无奈的叹道:“出家之人,本是该慈悲为怀,更何况,老衲还略懂医术。虽说医术不佳,但能耗费内力救得岚施主一命,也算值得。”
“你这老头倒是慈悲得过愚了。当时你耗费半生内力,便就未打算在我面前捞点回报?”
“不曾。”明修如实回答,说着,抬眸望她,“再说,岚施主心地善良,即便当年老衲未索取回报,但岚施主后来也替龙腾寺捐了大批银子,以供龙腾寺几年来香火不断。”
岚桃花眸色深了深:“你倒是第一个说我心地善良之人。”
“便是世事所逼,不得不伪装示人,但岚施主你,本性良善。”
岚桃花笑了笑,眸底深处晕出几抹暖意。
明修这时却收回了探在她脉搏上的手,道:“你昨夜失血过多,伤势过重,如今虽说经得药物调养,但仍是虚弱。岚施主,这几日,你便莫要挪动身子,在此安心静养吧。”
岚桃花无畏笑笑:“这倒是不必,仅是皮外伤,又不致命,你以为我还是几年前那个贪生怕死的小辈?嘿,我可告诉你,当时我左手臂被那黑衣小贼一箭贯穿,血流如注之际,我还是有本事逃了很远呢。”
明修微微一愕:“岚施主的晕血之症好了?”
他可记得,她一见血就晕呢。当年她奄奄一息,后经在龙腾寺调养一段时日便恢复不少,但每次替她换药,免不了手下无轻重,扯开纱布时会稍稍让伤口带出点血,而她,却是每次瞧见那一丝丝的血,便要两眼白翻的大晕过去。
既然是这般晕血,又如何能在手臂被一箭贯穿之后还能逃跑。
岚桃花怔了怔,挑眉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