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际,夕阳艳红,浅色的光影漫漫,伴着几许凉风,甚是怡人。
今日太子与岚相因质子的接风宴谈了甚久后,待结果一定,太子倒是未在相府继续小住,反而是动身回了宫。
黄昏的光影里,一抹细瘦的身影眼瞧着太子上了相府外的马车离去后,便飞似的窜入相府后院,直奔岚桃花闺房。
“小姐小姐,那太子走了耶。”人未至,声却传了来。
屋内,岚桃花镇定的握笔写字,待闻到这话,随即慢腾腾的放下了手中的墨笔,眼睛朝门处一瞥,见一抹细瘦的身影窜进来后并小跑至她的书案桌前站定,她眼角一挑,缓道:“小花,你身为相府婢女,怎无丝毫端庄?大跑大喊的,成何体统!”
小花小身板一颤,两只圆溜的眼睛如看怪物般在岚桃花面上打量,愕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常日里耀武扬威,大喊大叫,甚至爬墙窜檐的小姐,今儿怎突然提出‘端庄’二字了?
岚桃花瞪小花一眼,“怎么了?没瞧见么,你小姐我正习大家千金风范。你日后,也得端庄点,切莫丢了小姐我的脸!”
说着,嗓音一顿,伸手执起桌上的宣纸,自顾自的赏了一遍,才道:“来瞧瞧小姐我方才所做的墨宝。”
小花对岚桃花这样明显有些吃不消,但闻得这话,仍是扭着身板在岚桃花身边站定,垂眸往那雪白宣纸上的字迹一瞧,随即眼珠子一瞪,眼角止不住的狂抽。
岚桃花瞥她一眼,眸底有几抹幽光,伸着指头指了指宣纸上的那几行歪歪扭扭,面目全非的字迹,念道:“京都好风光,男儿本自强,奈何一匪君,恶得狗反常。小花啊,你觉得这首诗,如何啊?”
小花一怔,她识字并不多,听过的诗
也不多,但自家小姐这首诗,她的确是想出声将这诗贬到地底下去。
但迫于自家小姐常日里的作威作福,她缓了缓情绪,扬着讨好小脸,道了句心不对口的话:“小姐这诗,甚好甚好。”
哪知这话一出,却见自家小姐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略微自得的道:“那小姐我就放心了。今儿不巧,那太子竟走了,待过些日子遇上他,我再将这诗送给他。”
小花惊得一个踉跄,稳住身形问:“小姐要将这诗送给太子?”说着,颤声道:“不可不可啊!这诗若是送给太子,似是不妥当啊。”
笑话,这首明显骂人的诗若是送给了太子,岂不是要遭罪。而凭自家小姐这独身事外的性子,定会将她小花也顺带说出来,到时候,她怎么哭的都不知道。
刹那,小花倒是悔得连肠子都青了,她方才就不该赞自家小姐这诗啊!
然而岚桃花对小花的话明显不在意。
她将手中的宣纸一折,随即收于怀中,道:“不妥?我的墨宝,外面可是难得一件真品,即便不妥,我也得让他心甘情愿的收下。”
说着,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衣角,也不理会双眸错愕圆凳的小花,故作矜持的迈着莲花步往前,直往相府后厨。
太子今儿给她闹的那出,可是让她难以收场呢。挨了自家老爹的一耳光不说,自家娘亲竟有意在这三日之内将她给嫁了。
想来,凭她老娘那雷厉风行的性子,这几日,她定会暗中物色中意的大家公子做女婿,企图真将她这朵一直无人问津的烂桃花给泼出去了。
只不过,三日之内嫁人倒是无妨,反正她岚桃花也未有心思参与太子妃大选,然而,要嫁什么样的公子,也该她说了算吧。
为防自家老娘擅自做
主,岚桃花决定还是自己出手,寻个好公子。
脑袋里溜过平生所识的所有公子的脸,待一一筛选后,心底,也顿觉拔凉拔凉的。
这么多公子中,若说对眼的,除了前些日子接济的那个土地庙的乞丐,以及救过的那个落水的礼部尚书的公子,唯剩的,便只有仅见过两次面的瑞国质子凤黎渊了。
遥想她岚桃花在京都霸占着‘欺男霸男’的痞子称号,但她如今倒是觉得冤枉,试问,这天下之人,有谁见过男缘这般凋零惨淡的女痞子?
岚桃花纠结良久,在相府后厨内一个人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只小油鸡,随后用裙角擦了擦手。
起身出后厨大门时,转眸瞥了一眼门边那略微呆滞的年轻小厮,她抿了抿唇,故作淡定的道:“别诧异小姐我吃得多,小姐我这是心里惆怅,因而食量稍稍增了点。”
说完,继续迈着莲步,消失在后厨外的长廊。
次日一早,相府顿时忙碌起来,只因那瑞国质子的接风宴席,明日将在相府举办。
岚桃花趁相府众人忙着清理府宅之际,再度领着小黑窜了院墙。
自打小黑昨夜回来,岚桃花瞅着他那做了亏心事的心虚模样,几个逼迫,便让小黑老实交代了他昨日弃主溜走的事,岚桃花一气,将他罚站了一夜,今日一大早,她又领着浑身露水的他窜墙,惹得小黑双眼血丝漫布,一路哈欠连天。
待出得相府,岚桃花吩咐去邀礼部尚书家的公子后,便与小黑分道扬镳。
说来,筛选出来的那三个男子中,那名乞丐,身份着实低了点,即便她与她老娘有心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