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出来的时候刚是上午。在街上逛了几家店铺之后,贺元康便拉着沈知禾一同去了酒楼吃饭。
等她们吃完饭出来,太阳就挂在头顶的天上,二人暖洋洋的皆犯了困意。
上了马车后,贺元康看向一旁正倚着矮桌打盹的女子,歪脑袋仰头对她抛了个媚眼:“姐姐带你去个好地方。”
沈知禾兴致缺缺:“什么好地方?”
贺元康没说:“到了就知道了。”
马车停下的地方是座坐落于京城东面的三层小楼。沈知禾从车上下来之时,正好听见那二楼的某扇窗户后,一阵纷乱的动静。
一男子淫邪的声音从那处传到街上:“小美人,你跑什么啊?”伴随着女子的娇呼,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事情沈知禾自然一清二楚。
她蓦地一愣。
视线这才落在那敞开的大门上方的牌匾上。
山云阁。
沈知禾看着那规规整整的大字,沉默地站在原地没动,字字艰难:“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地方?”
她就知道,贺元康的心血来潮,定然不是什么中规中矩之场所。
所谓山云阁,是全国连锁的一家青楼。全国上下的男女老少,无一不识山云阁大名。有“山”一字,意味着这里有男倌。而“云”,自然指的是女倌。
当然过来玩乐的人也并非全是想要和这里的卖身者上床。相反,总是有一部分人,想着来此躲清静。故而,这些卖身之人往往也会些技艺。
因此哪怕是正午,这处也依旧很多人。
而贺元康,应当是这里的常客了。
沈知禾正想着,肩膀忽而被那放荡的女子拍了一下。
“这儿可是全京城最好玩的地方,妹妹你今日不开心,这次姐姐请客。”贺元康一边说着,一边回头对着沈知禾抛了个媚眼逗她,“小姑娘若是怕自家老爷知道,不进去在外候着便是。只是到时——”
她顿了顿:“不知道你那位老爷领不领情啊?”
她说话的时候,那双杏眼眼睛里尽是媚色。甚至往前走了两步,回过头来,对着那沈知禾眨了眨眼。
眼中颇有些深意。
沈知禾是全京城女子都关注的人物。她的破事儿,贺元康自然心里跟明镜似的。心情不好,无非是和陆羲洲闹了矛盾。
故而,话也是故意这般说的。
她甚至片刻都等不下去,又看不过去沈知禾那磨叽的样子,拽着对方的袖子就把她拉到了里头。
老鸨正站在柜台前面算账。
公主驾到的气场自然与旁人不一样。二人甫一进门,山云阁众人皆感知到了来者,纷纷往这边看。那老鸨一抬眼,脸上的菊花就绽开了。
只是见到旁边跟着沈知禾,眼神又变得惊讶起来。
“公主是我们山云阁的常客了。不知这位是——”
贺元康笑了笑:“不用管她。她放不开的。”
老鸨得了这样的回复,心中了然,便坦然笑出来:“那不知公主今日来,可还要叫殷澜来服侍?”
贺元康娇笑着将银子放在那老鸨的手里:“妈妈最懂我了。”
引路的侍女带着二人去了贺元康常去的房间。
山云阁二层到三层的楼梯上铺着地毯,走起路来是无声的。
似乎房间里也做了隔音,随着将要到顶层的阶梯,耳边嘈杂的声音也逐渐弱了下去。
贺元康觉察到沈知禾的拘束,试图说话缓解她的紧张:“知知你第一次来,怕是不认识这殷澜。他可是这家山云阁的头牌公子。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一堆人,争破了头皮抢他。”
上了顶层后,公主又回过头,凑近了些:“我一眼就喜欢上他了。”
等二人坐下,那贺元康看着沈知禾,调笑着向前探了探身子,又补充了一句:“主要是长得好看。”
这房间与寻常女子闺阁并无什么两样,只是要文雅些许。靠墙的柜子上放着几个廉价瓷器装点门面,房中挂着各种轻纱薄缦,柜子上的香炉里飘着用来调情的香烟。
靠近窗户的地方是个木头席居。上面铺了软软的垫子。
就在窗下,摆了个方方正正的矮桌。矮桌两侧,则各是两个枕头。
二人相对,隔桌而坐。
贺元康几乎是屁股刚着了地,便歪倒在了那方枕头上。斜斜地靠着,颇为困倦地打着哈欠。
沈知禾确实不如她放的开。
她跪坐在地上,鲜有地比那贺元康要规矩许多。
这房间几乎算是整个山云阁最高的一个。透过敞开的窗户,正好能够看清京城中高低错落的楼阁瓦片,或新或旧的白泥青瓦,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刺眼的光芒。
沈知禾往后挪了挪,藏在了阴影里。
殷澜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沈知禾听见动静抬起头,正好与男子进门探寻的视线对上。虽然他快速地回避了视线,但是就在对视的这一瞬间,女子心底陡然升起了一抹极为怪异的感觉。
她说不上来。
虽然直到殷澜坐下,都未曾再次抬起头看她。但是因为那个眼神,如今沈知禾看他所有的动作,都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就好像,这人极其在意她的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