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圆润的清澈雨珠缓缓滚动着,自青翠桦树叶面落向大地,轻轻地敲击着树下黑色帐篷,声音愈来愈弱、愈来愈弱……
雨后森林里万籁俱寂。
片刻后,须发花白手持枫木猎弓的老猎人武林猫腰钻出帐篷,扬首望向虽然不再下雨却依然阴沉沉的灰色天空,不由得轻轻叹息。脚畔,老猎人武林的爱犬紧随主人,在湿漉漉的青草丛中兴奋地不断嗅来嗅去。
“柴薪都被淋透,如此无法生火啊!”老猎人武林声音沙哑地喃喃道,似在自言自语,亦似在对脚畔爱犬说话。
然而就在此时,那条兴奋的大黑犬却蓦然停止动作,如同听到何等动静那般,对着附近林间小道的方向骤然狂吠起来。老猎人武林亦立即警觉,时刻提防着可能会有猛兽骤然出现,同时低声安抚身畔黑犬。然而,向来颇通人性的黑犬此次却完全不理会老主人,依然狂吠不休。老猎人遂张弓搭箭,紧盯森林深处。
不知过去多久,林间小道深处渐渐隐约传来阵阵急促如雨的马蹄声声,武林老猎人警觉愈甚,紧握猎弓拉弦如满月的双手此刻居然微微颤抖起来。须臾间,老猎人隐约看到身着海蓝色长袍的白须老人自森林深处策马而来。看着来者在身前不远处勒住缰绳,武林老猎人心中蓦然生出某种奇异感觉,仿佛眼前此人神圣而无可冒犯,不由得渐渐地放下手中弓箭,身畔黑犬亦变得噤若寒蝉。
然而,端坐在白马背上的白须老人却依然紧握缰绳,屏气凝神如临大敌,即使老猎人武林已然放下手中弓箭亦未能令其稍有松懈。也许是意识到自身方才举动有些不妥,老猎人武林遂将手中弓箭丢弃于地,温和地微笑起来。
“客人从哪里来?”老猎人武林微笑道,“此处山高林密,前途路程艰险,我这里正好尚余些野味,客人倘若愿意,可稍作休息,再上路也不迟。”
白须老人却并未答言,而是紧握缰绳举目四望,仿佛在探看这险恶山林里是否有何威胁。此刻,微微山风轻轻吹拂而过,只闻得鸟鸣啾啾、青叶飒飒,天地间愈为岑寂,亦令人心旷神怡。仿佛看到老猎人武林并无加害之意,白须老人思忖片刻,遂翻身下马。
就在此时,老猎人武林赫然发现,白须老人那毫无雨痕的海蓝色长袍下竟有婴孩正安然恬睡!
“这是……”武林老猎人讶然。
白须老人却依然并未答言,仅是默然摆手,示意武林老猎人不须追问。见那堆放在地的柴薪皆被山雨淋透,白须老人亦同样仅是默然手指柴薪,但见那原本湿漉漉的木材顿然燃起熊熊火焰!武林老猎人讶然,再看向白须老人时眼中布满惊疑。
“你究竟是何人?”老猎人那苍老声音沙哑地问道。
“吾为孤独群岛南翔鹤,因避追兵,无奈仅得走此险着,远离海波,入此深山!”
也许是确然相信老猎人武林再无加害之意,白须老人方终道出自家身份。老猎人正讶然间,那名为南翔鹤的白须老人早在青草地上盘膝而坐,依然怀抱着那婴孩。
老猎人武林的惊讶并不无道理,在这中洲大地上任何国家里,孤独群岛的传说可谓妇孺皆知。在那传说中,孤独群岛众生皆为神明后裔,故此,中洲大地上始终流传着孤独群岛众生皆善用神术的悠久传说,遂将其呼为神术师。武林老猎人今日得见,果然如此。且孤独群岛孤悬海外、远离中洲,极少有人远渡重洋觅得其岛屿,孤独群岛在中洲人们心中愈为神秘。此刻,老猎人武林见那名为南翔鹤的白须老人于举手投足间颇具仙家气派,遂信其不疑,亦对其愈为恭敬。
然而,此名为南翔鹤的白须老神术师身后缘何会有追兵,且身畔带着始终安然恬睡的婴孩?老猎人武林未敢询问,仅默然收拾尚余野味。老神术师却仿佛猜透老猎人心中所想,不禁面露微笑。
“此处究竟是何地?”片刻后,老神术师再次缓缓举目四望,蓦然沉声问道。
此刻,老猎人武林已然将尚余野味收拾完毕,亦在火堆前盘膝而坐。见老神术师蓦然询问,遂微微猫腰:“翻过这座山峰向南行,就是我等家乡所在的附近惟有的村庄出云村。而因出云村地处云荒国西南边境,村庄以南不远处即为檀溪国境。”
老神术师微微点头:“檀溪国境……如此看来,吾自离开烈王城至今,已然行尽千里矣!”
“你自烈王城而来?”武林老猎人讶然道,烈王城作为云荒国都城,是他此生难以接近的繁华去处,而身前这位老神术师却自烈王城而来,武林老猎人心中竟隐隐有些羡慕,亦有些感慨。然而,眼望着身前这位面露倦意的老神术师,武林老猎人亦渐渐心生疑惑。
“既然您是孤独群岛神术师,却缘何自烈王城而来?”老猎人那苍老声音沙哑地问道,“难道,您所言追兵正是来自烈王城?”
老神术师并未立刻答言,良久,方才默然点头。
“就在我们在此静谧森林中对坐同时,远居千里的国都烈王城正历经腥风血雨!”老神术师肃然道,毫不理会老猎人那讶然神情,“也许你们尚未听得消息,五日前夜间,云荒国首相汉宫春发动政变,国家政治于刹那间翻天覆地!”
老猎人武林愈为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