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盈盈真是因为太过害怕的缘故,以至于说话都开始不过大脑,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了什么。
杜先生听了她的话,仰头大笑,连连说她讲的很有道理。
“只可惜,今天赌下性命的人是你,不是我。但我这个人很讲道理,你是小姑娘,又不是圈子里的人,不让着你一点,传出去了,别人定然要说我欺负你。”
盈盈有些没听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直至他打开骰盅的那一刻她才反应过来。
杜先生说的没错,他的确是给了她机会。
他掷的骰子是五点,盈盈要是想要赢他,就只有掷出六点。
她的目光盯在那五点向上的骰子上,不知自己该喜还是该悲。
喜的是,幸好他给她留了机会,没有掷出六点,好歹她现在还有六分之一赢了他的可能,不至于从一开始就判了她的死刑。
悲的是,他既然能够这么轻而易举的控制骰子的点数,那她怎么能够确定他不是在戏弄她?如果他想要她的命,简直易如反掌。
“小丫头,不赶紧掷骰子,是在等什么?认输了吗?”杜先生的唇边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手指一下一下若有似无的敲打着桌子,好像是在为她的生命做倒计时。
认输?怎么可能?
假如
她赌这一把,好歹还有六分之一活下来的机会。
可倘若她认输了,只有死路一条,那她有什么理由放弃自己的一线生机?
所以,她学着他的样子,也嗤笑了一声,偏过头回应他道:“怎么可能?”
然后,她拿起了骰盅,有些笨拙的扣住骰子,将它摇晃了起来。
说真的,在这一刻,其实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也想不出要是真的输了会怎么办,更想不起要去求老天保佑什么的,她只是使劲儿晃动着骰盅,希望这煎熬的过程能够快一点结束。
终于将骰盅放下,她近乎虚脱一般地坐在凳子上,等待着杜先生替她揭晓结果。
她的确是有六分之一赢他的机会,可与此同时,她也有六分之五输掉赌局的机会。
死太容易了,相比之下,活着是多么难得。
此时此刻,她的手心里全是冷汗,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窘迫,她就将手心的汗在衣服上蹭了蹭,故作镇定地抬头看着杜先生,然后问他,“为什么还不揭晓答案?”
“你自己把它打开吧,输了可不要哭鼻子。”杜先生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哄弄一个还在牙牙学语的孩子。
她皱眉,利落的起身打开了骰盅,低头看了一眼。
当她的视
线落在骰子上的一瞬间,她手中的骰蛊悄然滑落,“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骰子上面显示的是一点,这是一个距离六点遥远的不能再遥远的距离。
她十指握拳,指甲几乎要抠进掌心的肉里去。
她承认她的畏惧,这是她对于死亡的畏惧。
“我输了,我认。”倒不是盈盈真的多么想要大义凌然地讲出这一句,而是即使她不认输,结果还是一样的,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可是不料,杜先生突然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收起脸上的笑容,一字一顿地对她道:“你没有输。”
“什么叫我没有输?”她听不懂杜先生这话里有话到底是在讲什么,难不成是他真的大人大量,想要放她一马?
“你自己来看,你到底有没有输给我?”他说完这话,突然转过身去拿起了桌上的骰子,直接将那骰子翻了个个儿,将六点放在了上面。
“这输赢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现在我说你赢了,你就是赢了,知道么?”他说这话的语气,真像是一个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神。
不过这结果显然是盈盈乐意看到的,她总不可能真的愿意将命豁出去,只为了一场与她丝毫不相干的赌局。
她只是想要付钰笙对她的照
顾,并不在意这场赌注里,真正压下来的那个人的性命。
所以杜先生若是愿意留着她的性命,让她这一次,她自然是对他感激涕零。
“杜先生让我欠下这么大一个人情,是希望我怎么还呢?”她不敢相信这个世上有凭空掉馅饼的好事儿,话不问清楚之前,她甚至不敢相信他此刻让她赢这件事是真的。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想要你的命?我是个男人,这件事本来就跟你没关系,我怎么可能让一个不相关的人掺和进来?不过,我好奇问你一句,你真的了解付钰笙吗?”杜先生突然问了一句出乎她意外的话。
他不想要她的命,却好奇于她跟付钰笙之间的感情?这未免有些太不合乎常理了。
不过,其实他的这个问题对她而言,一点也不陌生。
无论是剑雨还是程叔,都曾经问过她这个问题。
她了解付付钰笙吗?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不了解。”
了解一个人怎么会是一件容易的事?在她们相遇以前,他近四十年的人生里并没有她的出现,她怎么可能会知道曾经的他是怎样的?
但这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人要怎样做才可能对另外一个人做到了如指掌呢?她依赖于现在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