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从宜江城继续往北,计划傍晚到达托鲁木城。
一路上,霍星河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频频张望四周。这一带附近都是陡峭山脉,前面不远是秃鹫岭,一眼望去都是浓密丛林树影。
“看什么?”卜七赫问道。
“总觉得有人跟着。”
卜七赫连忙看向窗外。“好像没有吧。”
霍星河收回目光,但愿是错觉。
前方,托鲁木小小的城郭出现在夕阳余晖里。守军指挥官名叫管姜山,原来是副指挥,自从前指挥因为投敌献城被处死之后才接任。
他只在接收文书的时候露了一面,此后就不再出现。
三辆吉普车在第三天早上开出托鲁木城北大门,进入月埕崖下的羊肠小路。
这时候,卜七赫也感觉到了异样。
月埕崖顶的茂盛草木阴影之下,有一些不太寻常的影子在晃动。
“怕是有埋伏。”由平同样看出异端。
话音刚落,驾驶员忽然急踩刹车,羊肠小路正中央出现三头大牦牛,小山一样的身子交错纵横,把路彻底堵死。
苍蝇蚊子在尸体上乱飞,从枪口血窟窿里汲取美味食物。
几只斑鬣狗围在尸体旁边拱食,看见车来,一点退意都没有。
“过不去。”驾驶员回头看霍星河,怎么办?
霍星河眺望月埕崖顶,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重。不会吧,有人想学我?“回托鲁木。”
最后一辆吉普开始掉头,此时月埕崖顶的树丛灌木丛草丛里,忽然人影闪动,竟钻出来一个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手持迫击炮、榴弹炮、冲*锋*枪、手雷各式武器。
吉普车里的人都愣住了,这是托鲁木城守军!
一架无人机从月埕崖顶飞下来,缓缓下降到吉普车窗的高度,确认由平、卜七赫、蒲山都在车子里,随后从扩音器里传出管姜山的声音。
“里面的人听着,愿意回家的,从车里出来,走回托鲁木,我不为难你。想要去北境的蛮子,给我乖乖呆在车里!”
由平闻言,回头看一眼霍星河,又看一眼卜七赫,笑了一下。“兄弟们,看来我们要就此别过了。”
他知道,这一别也许就是永别。头顶那些炮弹子弹,怕不是用来当摆设的。
驾驶员看了看由平,又看了看崖顶的枪口炮口,没有犹豫,赶紧下了车,举起双手往回走。
其他两辆车的驾驶员,负责交接事项及文书事务的官员,也都下车原路返回。
无人机在三辆车之间巡回,发现霍星河、卜七赫还坐着不动。
“再给你们最后十分钟,不下车的话,别管我不客气!”
由平叹口气:“兄弟,回去吧!不用陪着我送死。”
卜七赫看向霍星河。
霍星河咬牙,伸手攀住车顶,钻出车窗蹬上车顶,站在枪口炮口之下。
“管姜山,你给我滚出来!”
无人机升高,悬停在他面前。
“你敢违抗命令!你是个军人,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无人机沉默,但没有离开。
“给你十分钟,叫所有人回城!”
管姜山的声音从扩音器传来,冰冷阴沉。
“霍星河,我看在你抓住由平的份儿上,给过你机会让你走,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由平你今天带不走,除非一具尸体!他必须给我死去的弟兄们陪葬!托鲁木城是怎么破的?奸贼串通蛮子,害死我那些弟兄们,托鲁木才会落入蛮子手里!他由平今天要是离开托鲁木,我对不起死去的弟兄!”
霍星河气得双目喷火。“那你开炮啊!我就站在这儿,有种你轰!”
此时在崖顶上,管姜山一拳砸在一棵树干上,破口大骂。
“这个混蛋,他敢要挟我,他以为老子不敢!”
身边一个副官急忙劝道:“您别冲动,冷静一下,好好跟他谈谈吧。他只是奉命送那蛮子回北境,应该犯不着搭上性命,只要把利害给他说清楚,他应该听得进去。您可不能真动手杀他,要是那样,您就回不了头!地底下的兄弟们,应该也不会想看到这样。”
管姜山拿手重重拍在脑门,我怎么遇上这么个混小子!
砰!忽然一声枪响,回荡在山谷里异常刺耳。
管姜山吓一大跳,连忙扑过去往下看,霍星河仍旧站在车顶,但脚下的车皮破了一个洞眼,一颗子弹从那里穿过,钉入卜七赫身边的座椅。
“谁!特么谁开的枪!”管姜山暴跳如雷。
霍星河也吃一惊,这孙子真敢开枪!
“喂,你们怎么样?”他朝车里的人大喊。
“没事!”由平不敢把头伸出车窗。“你快下来!”
霍星河握紧拳头,下不下车没有区别,在这个完全没有掩体的山谷里,那么多炮口枪口窥伺下,他躲哪里都一样!
无人机升高,到处巡梭,似乎在寻找什么。
嗡嗡声远去,山谷里安静下来。
霍星河觉得不对劲,管姜山不会只放一枪,也不会放了一枪就走。
他忽然心中一动,明白过来,朗声大笑,笑声撞击在两侧岩壁,来回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