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学究是城西一家私塾的教习,一妻一妾,还有一个即将年满六岁的女儿。生活虽然谈不上大富大贵,但不缺吃穿用度,家庭也很和谐。
前日他和小妾喝了点酒,早早就睡了。
一觉醒来,却发现发妻何氏脸色青紫,双目圆整,死在了自己身边,胸口上还插着一把匕首。
苏学究吓的大叫大嚷,闻声赶来的邻居目睹这一切,赶紧报了官。
仵作验尸之后,确认何氏死于他杀。
死亡时间是当夜子时,凶器是那把匕首,上面只有苏学究一个人的指纹。
县衙捉捕司的捕快班头勘察的很仔细,确认苏宅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家财原封未动。
补阙台的巡检司也证实现场没有妖气反应,排除精怪作案的可能。
诸多证据之下,凶手自然直指宿醉的苏学究。
他没有受住大刑。三棒之下,承认自己酒后失德,误杀了发妻。当堂签字画押,被摘去功名,关进大牢。只等着郡里朱笔勾名,秋后法场弃市了。
李三七听完苏学究的叙述之后,皱着眉头想了想,问道:
“你们夫妻可有仇家?”
“我少有人来往,更从不与人结怨。我妻也是如此。”
“你那小妾当晚在何处?”
“元霜多饮了几杯,她不胜酒力,比我更早睡下。第二天还是邻居摇醒的她。”
“最近家里可有怪事发生?”
“没有,嗯~~”
看到苏学究先是摇头,紧跟着低头思索,明显是有所得。李三七连忙追问:
“仔细想想,是不是有古怪的地方?”
“我家中有一条老犬,养了差不多十年。它最近生了崽,自那之后,夜夜狂吠不休。这算不算怪异?”
“那条老犬现在哪里?”
“它扰的四邻不得清净,还差点咬了元霜。逼不得已,我把它赶走了。具体跑去哪里,我说不上。不过,有好几次,我都看到它在门口转悠。”
……
苏学究的案子讲完了,快腿章远也赶了回来。
李三七拎起酒葫芦,大大地灌了一口。对着班头孙通说道:
“故事还算精彩,小爷没有白来一趟。苏学究毕竟是读书人,甲字牢房吧,吃食上也不许慢待。”
“得嘞,听您吩咐。”
“小爷走了。春困秋乏夏打盹,闲来无事,且去高卧酣眠。”
“七爷慢走,我给您开门。”
李三七晃晃荡荡地走出了牢门。一边走,一边心里暗暗嘀咕:
“难道是老犬成精,回来报复?不像啊。补阙台也查不出有妖气反应。奇哉怪哉。罢了,晚上去苏宅探上一探再说。”
李三七走出地牢没多远,迎面碰上了两男一女,三个十分不想见的人。想要转头,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呦,这不是李大天才吗?许久没见,怎么当上狱卒了?”
三人中,当头的是一个小矮胖子。
他穿着一身素白士子服,摇着美人折扇。冬瓜一样的身材,顶着个南瓜脑袋。两道短眉眯缝眼,还有个蒜头鼻子。看起来特别有喜感,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夹枪带棒。
看着这个曾经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张口老大,闭口师兄的胖子赵文轩,李三七像是吃了个苍蝇,说不出的厌烦。理都不理他,只是对着三人中,落在最后面的腼腆少年拱了拱手:
“飞云,你怎么下山了?”
还没等那个名叫飞云的少年说话,三人中唯一的女性却开了口:
“李三七,赵师兄问你话,你敢不答?还以为自己是门中骄子呢?不过败犬一条。姑娘我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就看上了你?”
李三七闻言,乜了乜眼前的这个艳丽少女,慵慵懒懒地说道:
“王真,无论你怎么努力,无论我多么落魄。有一点始终不变,小爷是你这辈子都得不到的男人。”
“啊呸,狗一样的东西,白给我都不要。对了,李大天才还不知道吧,你的席师妹可是傍上了上宗真正的天才金师兄,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
“关你屁事?又关我屁事?”
李三七仰脖灌了一口酒,忍着心头酸意,口气很是强硬。
“三七师兄,我们是下山历练,顺便回赵师兄的家里看看。”
腼腆少年楼飞云不忍心自己曾经无比敬仰的师兄出丑,连忙把话题引开。
“什么师兄,一个废物,山门弃徒而已。李三七,要不去我家里当个马夫吧?虽然是个下人,不过,也好过你当这个贱役。怎么样?”
赵文轩摇着纸扇,一脸的得意洋洋。
能够把以往自己拼命巴结的门中天才踩在脚底下,他内心充满了成就感。
“飞云,外面不比门内,到处都是危险,你要小心一点。”
李三七仍是不理赵胖子,只是对着楼飞云开声嘱咐。
“谨遵师兄教诲。”
腼腆少年很有礼貌。
“李三七,你敢不回我话?”
赵文轩被无视了两次,心头火起,指着李三七大声怒吼。
“狗爪子不想要了是吗?敢指我?谁给你的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