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哪怕任由向蓉在一旁干着急, 宁贵妃也坚决不提想要出宫的话,只是让人端来茶水和糕点,和陛下坐在了软塌前。
从方才娘娘所言, 分明是已经清楚二殿下的意图了。可是为什么呢,娘娘就这么相信陛下吗?
然而向蓉却怎么也看不透娘娘所想,矮桌边青鸾香炉里安神香袅袅,被窗外拂过来的清风吹散。
宁贵妃将糕点和茶水往陛下身边推了推, 一边关切的道:“陛下看上去疲惫得紧,父亲去的突然想必留下了不少烂摊子, 只是有些事情交给下-边人去处理便是了, 陛下还是要好好休息。”
终于, 皇帝自己先说了:“若你想出宫看看……”
向蓉眸色微亮,然而却在下一刻破灭。
“不必了。”宁贵妃摇摇头,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 我若出宫,怕是皇后宫里又要起是非,让向蓉替我去看看便是。”
皇帝眼底泛起了些愧疚, 这些年皇后一直咄咄逼人, 但是郑家已倒,他为了太子皇储之位安稳, 就绝不能动皇后。
“况且, 臣妾既然进了宫,便与杨家没有什么关系了。这些年来,想必父亲也不是很想见我, 我又何必在人临终之后还要去到人面前给人添堵呢。”
这番话说的很是绝情, 但是对皇帝来说却是分外合心意的。
贵妃有为人子女的伤心, 但不多。在杨家和他之间, 贵妃坚定的选择了他。
“朕自然是相信你的,你若想去便只管去,朕差人着手安排。”皇帝看着宁贵妃明明很伤神却为他隐忍的面容,动容的道,“杨源正这些年为了朝堂鞠躬尽瘁,朕陪你一同去看看也无妨。”
听到陛下甚至欲要亲自前往,向蓉神色不由一变,她站在娘娘身后不远处,低着头,正好被笼在一片阴影之中。
宁贵妃却道:“陛下能有这番心思,便已经是父亲的殊荣了。”
她面露担忧之色,继续道:“只是太子前日才在永安巷遇刺,陛下在这关头出宫,怕是不好。”
经这一遭提醒,皇帝瞬间清醒,重新看向宁贵妃的时候,却是正色了很多:“是爱妃提醒了朕。”
他都想不到的事情,贵妃却是想到了,显然贵妃是在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并且是打心里觉得刺杀太子的人是西北那边的人,而非李燃。
这么一想,他就更不该让贵妃去了。万一真是西北那边的人,连太子都敢行刺,又何尝不会行刺贵妃?
至于杨源正,心意到了便是。
看见宁贵妃半分也不知为自己图谋的样子,向蓉失落的咽下此事。
***
皇后本以为只要等到太傅知晓此事,不管是写信回来还是亲自回来替太子作证,都可以毫不费力的让李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然而她等了两日,也没有等到太傅的信,寄来信件的是太子的人,称太傅得知此事后重怒,决意亲自回来,向陛下说明情况。
皇后也觉得若是太傅能亲自回来,必然比要比寄一纸书信回来更有说服力些。
复又两日后,依旧没有动静。
***
春□□浓,草木深深。下了两三日的小雨,路上泥淋不堪。
在这样的小路上,行驶过几辆朴素的马车。
驾车的马夫是个年轻力壮的武夫,他冒着雨也一刻不停的驾车赶着路,突然车轴陷进了一处洼地里。
武夫赶紧下车查看,为首的马车停了,剩下的马车也都跟着停了。
身后的马车上下来一个人,与武夫相同的打扮,神色有些焦急:“怎么了?”
武夫赶紧将洼地里的大块石头搬走,一边道:“车轴卡住了,等一等就能走了。”
说着一边又翘首,问道:“太傅情况如何了?”
自从听说过京中形式之后,太傅当时便咯了血昏迷过去,一直拖了两日。
他们本想让太傅写了奏章或者什么信件,带回京中也好,然而太傅却执意要跟随他们一同进京。
原本他们是不愿的,然而他们不答应,太傅就不愿意为他们作证,实在没辙之后,几人一边应下了,一边就赶紧往京中去了信。
因为太傅身体的缘故,他们特意走得很慢,马车上也备了大夫。若是太傅有不适之处,就立刻停下来整顿。
然而却不想时间越长,太傅状态也越来越差,完全没有适应这漫长的路程。
见武夫问起太傅,另一人就赶紧道:“大夫如今一直施针维持着,但是各色珍贵的药材用了不少,却始终不见有什么起色。如今阴雨绵绵,怕是不宜再赶路了。”
“可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总不能真叫太傅就这样歇在马车里,马车又小,又不怎么透气,迟早要闷出问题来。”
谁说不是这个道理,但是如今的境况却是两难了。
就在这时,原本一直跟在身后马车的阿福却是脚步有蹒跚着走了出来,脸色有些灰白:“各位是东宫的人,太傅跟随东宫多年,也信得过各位。太傅如今情况不太好,怕是赶不及去面见陛下了。”
几人神色大惊,顿觉不好。
有一人赶紧问:“何至于此,太傅需要什么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