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实娘怎也睡不着,张谦知道她的想法,她的生母就是这样,稚子无罪,怀璧有罪。五娘子若不是有勇有谋,她一定逃不过像吕娘子一般的厄运。
“五娘子这些年也算报了仇。”张谦也向自己三姐打听了一下陈家情况。
陈大人现在调到了兰台寺五品的员外郎,兰台寺就是国家图书馆,员外郎,其实是正职之外的编制,您爱去不去,有五品的俸银,但别的就啥也没有了。他之前的好友在他被和离之后,也都不自觉的与他划清了界线。而陈家为了表达与蔡家的好意,于是两家还在一块,不过知情人也知道,陈家定有把柄在蔡家,只能把蔡家养着。于是一大家子人,就靠着陈大人的俸银养着,生活颇为窘迫。
不过,这两年,陈家又门庭兴旺了起来,因为陈家的小公子在白鹿书院读书,并且已经考中了监生,再过两年,参加科举,入仕是肯定的,陈家教子有方,自是会有些小门小户上来投靠了。而与他们差不多的人家,这些年,除了陈家没升官外,也没看到有什么。而那位忠义夫人也没在京中出现过,所以想想皇家对陈家应该也没什么,皇家不是那刻薄的主子。于是,陈家现在已经搬到了中等地区之中,开始有了点官家的体统。
“我是不是傻,之前六娘说过,让我去欺负五娘家的那位,我说怕峰儿难受,于是没搭理。其实她是想告诉我,陈家翻身了。”她背着身子愤愤的说道。
“你以为五娘子不知道,她手上有最大的钱庄,天下的钱,大半在她的钱庄里,可是这钱庄,她没给小峰,当时说的什么,你还记得吗?”张谦把实娘搂在怀里,随口说道。
“小峰要做官……”实娘忙说道,“对啊,五娘若是早就知道峰儿与她不是一条心,自不会把自己产业相交了。说做官,不能给他,其实说白了,就是没打算给他。”
“应该说,她也不能害了小峰,你想五娘都不能保护自己,更不要说小峰了。若真的给小峰太多钱,只怕结果和五娘子差不多了。”
“能别这么睁眼说瞎话吗?”实娘推开了他。
“好了,过年呢,过完年再说。到时小峰离开了京城,也好弄一点。”张谦想想轻轻的拍拍媳妇儿。
“你真是不了解我,我这些日子正心情不好,既然我不能骂你,那我只能去骂小峰了。他是我义弟,我骂他总没事吧?”实娘给他一个白眼。
“你是小峰义姐,这个算数吗?”
“明天你去看看就是了。”实娘哼了一下,闭上眼,还是气得一鼓一鼓的。
张谦看着她那样子,真的无奈了,重重的亲了她脸上软软肉一下,却还是把她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他听庄勇说过,实娘生气时,要像孩子一样,轻轻的拍着才能睡着,所以她这么大了,也时常要和几位娘子睡,跟谁睡,谁都会这么轻轻拍。在边关时,实娘晚上失声痛哭时,他也是这么轻拍着哄她睡的,现在只能故技从施了。
“若是不喜欢我了,告诉我就成了。”实娘埋头于张谦的颈窝里,轻声说道。
张谦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别傻了,他们从没喜欢过。”
实娘抱紧了张谦,她明白张谦的意思,陈大人和方闲都没喜欢过五娘和吕娘子。就是因为没有真的喜欢过,于是才会这般无情。但凡有那么一点情谊,凭着那点情谊,也不至于这般了。第二天一早,他们还是到了老侯爷的屋里早餐,实娘想想,“三姐,我要去陈家训弟,你要去看吗?”
“训弟?谁啊!”张三娘有点茫然。
“所以忠义夫人这些年也在因缘庵?”老侯爷忙抬头,这时若还是猜不出来,就真的白活了。
“是,所以知道旧事,媳妇心若油煎。”实娘愤然的说道。
“那怎么说也是忠义夫人之亲子!”老侯爷迟疑了一下,“你没做人家的娘,纵是陈家子再不孝,忠义夫人也只会忍让。”
“夫人不在京城,没几年回不来。”实娘恨恨的说道,“我亲娘当初就是因为有钱,被方闲追杀至死,让我生而不孝。我纵是想知道亲娘之面容,都不能够。而陈峰,逼得自己亲娘远走他乡,他还安享富贵,这个我绝不能忍。”
“陈峰从小认识实儿,实儿训弟,也是说得过去的。”张谦忙说道。
“这话说的,纵是不认识,她是郡主,代表皇家狠狠训一下不孝之子,还有什么可说的。爹不过是怕忠义夫人难过,若是忠义夫人不在京城,倒是可替夫人好好教训一下儿子的。”张三娘子忙说道,“弟妹,我陪你去。”
“嗯。”实娘重重的点着头。
张三娘子本着有热闹不能自己一个人看的原则,立刻给其它三姐妹送了信,然后自己兴致勃勃的跟着实娘去了陈家。
张家其它三位娘子带着各自老公也赶了来,看到三姑爷默默的骑马跟在张谦的后头,大姑爷忙过来,“这是干什么?诺儿一听,就急急的赶了过来。”
“郡主要教弟,夫人是请大姐过来……看看的。”三姑爷能说我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吗?
“老五!”大姑爷忙瞪向了张谦。
“那孩子该骂,再说了,实儿最近心情本就不好,正找人骂呢,骂谁都怕有事,现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