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那人点头,终于到了身边,扶着她上车,“老三呢?什么时候放她出来?”
“嫁你做妾?那你别想了。”长公主笑了笑。
“我连老婆都没,要什么妾啊?”那人笑了,想想,“明天我就回西北了。”
“今年这么早?”长公主怔了一下。
“京城出了事,首先要先稳定四方。”那人还是笑了笑,“我替你去给维梁扫墓。”
“谢谢!”她对他一点头,自己钻进了车里。
那位轻轻听到她坐下的声音,轻轻的拍拍马车。车夫搬上车踏,对着那人一揖,准备要走了。但这时,车窗打开了,“庄勇,你帮我给实儿写封信吧!”
“写什么?”
“实儿不想姓田,是没法认同那个人是她的父亲。她问我,他什么样,有什么故事。”
“我是军人。”庄勇瞪着她,自己是军人,让他怎么写?
“所以你来写比较有说服力,若是你能说服她姓田,我们的问题都解决了。”长公主也瞪着他。
“快点走。”庄勇又拍了一下马车。车慢慢的向外驶去
那人就一直默默的看着那车,消失在眼前。
晚上,洪嬷嬷给长公主轻轻的梳着头,长公主低头看着那一角玉。
“老帅们怎么说?”
“若是不想姓田了,就把玉交出来。”
“谁怕谁?”洪嬷嬷有点气了。
“怎么让实儿姓田?”她看着洪嬷嬷。
“您就说,你必须姓田。姑娘那么听话,一定不会反对。”洪嬷嬷笑着。
长公主笑了,“我让庄勇给实儿写信了,说说将军的事,至少让孩子知道,将军给她做父亲,并不辱没了她。”
“您真是,实儿又不是儿子。”
“真的是儿子,他们就不敢这么逼我了。”长公主冷笑了一下。“也是,所以吕娘子是天上的菩萨。”洪嬷嬷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因为生的女儿,于是各方都满意了。长公主才能这么平静的从容的养大实儿。
第二天一早,一封信被送到了长公主府,厚厚的一封,给实娘。
他们当时在吃早餐,结果餐盘上拿着那信,实娘都吓了一跳,她还没收过这么厚的信了。有点疑惑的看着那下人。
“庄将军着人送来的。”下人忙言道。
“庄将军是谁?”实娘看向了长公主。
“庄家的大老爷,将军的发小,也是表哥,我让他给你写封信。你不是说你想知道将军什么样吗?庄勇也许是这个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了,我想让他给你写个信,好告诉你。”
“娘,对我来说,我了不了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了解吗?”实娘看着自己的老娘,有点无奈,“我知道他什么样重要吗?”
“重要,我想你了解他,我想你叫他爹。乖乖的去他的灵前上香。若有可能,我想你带着你的夫婿,去给他扫扫墓,去他墓前磕个头。”长公主想想说道。
“知道了。”就像洪嬷嬷说的,只要长公主要求了,她就会去做。不过,她知道,母亲只是希望他了解,却不会真的逼迫她。
打开信封,里面倒是挺好看的标准蝇头小楷,读起来也不很费力。可能是军人,写不来那种文诌诌的信,写的很平实,她看得很快,读小说训练出来的,一目十行,读完了,看看母亲,想想,又倒回了第一页,重新读了起来。
【实儿:
你娘让我写写你爹是个什么样的人,说她希望你能认同你爹。我是一个军人,我不会写信,这信又没法让师爷写,所以你爹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么写能让你认同他?你娘没告诉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写。
你爹田威,字维梁。自小父母双亡,家中独子,十四岁和我一起到西北从军。到十八岁一起回京准备成亲。这是我们这样人家的长子嫡孙的必经之路。对我们来说,这是一年的假期,娶了妻,生了嫡长子,就能再返战场。
年少轻狂,我们胡天黑地,我们对未来其实并不敢抱什么希望。包括妻子的人选。我父亲为我们俩挑好了未婚妻,只是,出了一件意外。
先皇迷信妖术,于是我们参加了那一年的祭典,那一年,先帝座下的金童是前太子,而玉女是义阳公主。那天太子被献祭了!皇女在一边呆若木鸡,感觉下一次,就是她了。我们那天真的吓坏了。第一次,我们对很多事都产生了疑惑与不安。
之后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你爹突然跪下向先帝求娶义阳公主。田家世代英豪,代代为国捐躯,维梁身上背负着田家几代人血肉功勋,所以他向先帝求娶公主时,先帝很高兴,为他们定下了婚期。
十里红妆,在空空荡荡的田府里,田家在空了十多年后,终于迎来了主人。挑开了那大红的盖头。我们都松了一口气。你爹笑得像个傻子,我则笑他傻人有傻福。
那年风雪极大,我们只能再回西北。那年,维梁没能回来。维梁不许我把他的尸骨带回来,他对我说,让公主在田家住着,若是先皇走了,再让她改嫁。所以先皇过世之后,当今想为她选婿,我把维梁的遗言告诉了你娘,告诉她,那是维梁的希望。
维梁是很心软的人,但他真的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