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闲被打掉了满口的牙齿,关在了天牢里,边上都是那些要犯。而方氏族人,在边上的大理寺。
方云一家不在,他是杀完了叛军之后,才知道父亲也是牵扯其中,整个人都呆住了,谋逆是要诛九族的,他自己的儿女还年幼啊。
一直懵懵懂懂的,被送回了家。家里人还是一脸懵懂,三个娃娃一块跌跌撞撞的冲出来,左右看着,一齐问道,“姑姑呢?”
方云这才醒悟,实娘呢?他在外围,根本无法知道内营之事,忙起来。..
“我去程家,我去求程家救救实娘。”方云忙起来。
“夫君,到底出什么事了,实娘怎么啦?”
“我先去程家。”方云不想说,自己跌撞的跑进了程府。
“实娘?”程老夫人怔了一下,她敢去长公主府要人吗?
“求老太师救救实娘,她深恨方……氏,她没吃过方家一口饭,花过方氏一文钱。方氏谋逆,与她无关啊!太师若是不便,便请太师带末将进宫,末将才是方氏嫡长子,末将才是那个有罪的人啊。”方云对着老太师猛磕着头。
“你倒是真疼实娘,也不枉实娘求太后与陛下,让你与方氏切割。”程太师可算明白了,合着他以为实娘被牵连抓走了。
“那她?”方云呆了,实娘帮自己求情,还是向太后和陛下。
“她十年前就与你方氏无关了,若非如此,方闲的威武伯怎么来的?就是签了让度书。他那点破功劳,若不是陛下,他上哪立去。”程老夫人哼了一声,对于方闲的鄙夷,她真是一点都不想收敛,哪怕是对着方云。
“也幸亏你今日没做出格的事,不然,她纵是天大的脸面,想保你一家也难。但禁军应该不能再待了,不过也是,真的惊天大案,你总得回乡丁忧的。”程老太师轻轻拍拍方云的头,不过说完最后一句,方云又趴下了,惊天大案,回乡丁忧,也就是方家除了他的小家,一个也剩不下。
“实娘现在在哪?我去……给她送些东西。”方云本想说,自己去接,不过想想,父亲用实娘换了个伯爵的爵位,人家上回让她回方府,只怕就是讨债的,哪里是认亲啊。也是,没吃方家一口饭,没用方家一文钱,反而是方家欠她良多。
“她在长公主府,她以后就是高陵郡主。”程老太师忙说道。
“谢老太师。”方云无力的趴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方闲是自作孽,实娘才跟你们待几天,趴在地上哭着求太后,说你的孩儿们还小,很可爱。你莫学方闲,好好待你妻儿。人的福气都是自己积出来的,方闲能享实娘十六年的福,也算还了他的生恩。如今他放着好日子不过,非做那全家陪着他掉脑袋的事,那怪得了谁?”
程老夫人可是那聪明的,实娘身份再高,靠得也是长公主在天家体面。福气这东西是要攒出来的,既然已经救下方云,自是要把人情帮实娘做得足足的。顺便表明,实娘给了方闲十六年的荣华富贵,该尽的孝道已经尽完了,所以以后别再拿这个说屁话了。方云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趴在那儿痛哭。
而实娘坐在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洪嬷嬷在后头轻轻的给她梳着头。
“我娘那夫婿是什么样人?”
“姑娘问过很多次了。”洪嬷嬷小心的用大齿木梳把她的长发小心的梳顺。
“可你一次也没说过。”实娘愤愤的说道。
“少年英俊,屡战屡胜,年纪轻轻就闯出了战神的名头。他那一次得胜还朝,便向先帝求娶公主。先帝很开心,特意召见了公主和当时的陛下。那是先帝很一次想起,他还有一位公主和小皇子。”
“田将军见过娘?”
“没有,公主自小安静,她深知深宫不易,自不敢行差踏错。田将军不过是怕功高盖主罢了,娶个公主,让先帝放心田家。”
“然后他们成亲了?”
“是,十里红妆,很是风光。那天公主真是美得惊人。连先帝也抚掌说便宜田家了!”洪嬷嬷似想到那时,也一脸欣慰。
“十六岁出嫁,当年她就守了寡?没人说她吗?”因缘庵里,犯错的三品命妇极多,好些真的是被逼得快活不下去了。比如说克夫,比如说连退两次未婚夫的六娘子,她没犯错,她是自己跑进庵的。但她那时,在京城也真的待不下去了。
“原本大捷、赐婚是一路的。结果……”洪嬷嬷顿了一下,跳过,“自己的事,自是要自己收尾,只能再披战甲,从此一去不回。那天全城缟素,长公主跪迎回了将军的棺椁。”
“等一下,我们再捋捋。”实娘回头,怎么看,这也不太对啊?
“姑娘!”洪嬷嬷对她摇摇头。
“所以你只能说到这儿。”实娘明白了,想想,‘自己的事自己收尾’,所以那场仗就是打得没收好尾。弄不好,只怕就是个大大骗局;全城缟素,可以说是为了将军而悲戚,但更可能的是,只怕离全军覆没不太远。一般来说,一个成熟的国家机构,这时,可不能火上浇油,于是,要做的是什么?大大的向老百姓忽悠这一场惨胜,将军是多么英勇无双,直接造个神出来,让万民敬仰。那么皇家公主只能架在那儿了,你必须站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