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情,是他生活的全部。
他强迫着自己继续写字。
可是……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笔下的字似乎和他过不去,错了一个又一个,他本来很少写错字,可是今天好像是中了邪。
一张又一张的宣纸被他毁掉,这样过去许久,废纸叠了一摞,而他没有再完完整整地写完任何一张。
他只得暂且搁下笔,走出屋透透气,远处斜阳渐渐没入地平线,黄昏染红天空,宫殿之上琉璃瓦在晚霞下波光粼粼。
掌灯的宫人们开始忙碌起来,给各宫点上红烛,四处火光依次亮起。
阿笙垂头丧气地从外头回来了。
看到他这幅表情,颜予心里莫名沉了一沉,“怎么了?”
阿笙有些愤愤不平,“陛下她回宫了。”
在云霞宫出来后,小女帝直接打道回府,丝毫也没有一点儿要来栖梧宫的意思。
颜予双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也只是默然垂眸,将眼底汹涌而来的情绪全部压了下去。
从前先帝在时也是一样,有什么好的,总是先给她宠爱的那几个妃嫔,后宫三千妃嫔雨露均沾,无论是位分多么小的妃嫔都能沾到那么一两次光。
唯独他,什么也没有。
没事的,他已经习惯了。
……
“陛下,真的不吃吗?”
宋蜇蜇恹恹地回答:“不要。”
朝云只好把点心和甜粥拿走。
宋蜇蜇跑了一个下午,和妃嫔们周旋,身心俱疲,恶心的感觉一直徘徊在她胸口,经久不绝,她暂时没胃口吃晚饭。
最后一封请帖就放在她的妆台前,那是给皇后的。
本来她出了云霞宫,就要给颜予送去,可是走了一下午,她出了点汗,妆都有些花了,衣服沾了灰,发髻也有些松了,她不乐意以如此狼狈的模样去见颜予。
而且今日走遍全宫,一直和男子接触,她实在觉得难受,精神萎靡,她需要缓一缓,等养好了神再去找颜予。
宋蜇蜇本就特别爱干净,回到宫中,她立刻沐浴更衣,坐在妆台前让小宫女替她重新梳发。
已经到了夜晚,梳头的宫女没有再给她梳高髻,而是把大部分的头发都披散了下来,垂到肩上,只缠了几条发带,不添任何珠钗。
夜深露重,她换上了更加严实的留仙裙,一番打扮她满意了之后,才带着朝云便往栖梧宫中走去。
栖梧宫中,颜予已经一整个晚上没有再拿起过笔了。
他今日走神走得厉害,害怕分心会出差错,干脆把宫务推到了第二天再处理。
此时,他正拿着一本书在看。
突然间,听见有人远远地喊了听一声:“颜三公子,我来了。”
是宋蜇蜇来了。
颜予将书搁置在案上,起身前去迎接,流利地行礼:“拜见陛下。”
只见身穿素色衣衫的少女笑着朝他走来,笑吟吟地喊他免礼。
然后,他听到她说:“颜三公子,我来给你送请帖了。”
她将怀中的请帖双手捧到他的面前,眉眼弯弯地对他说,“今月十五日,颜三公子可愿随我一起去行宫赏海棠?”
看到请帖的那一刻,连颜予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一块心结正在消弭。
原来,陛下不是忘了他,只是迟了些。
他接过请帖,规矩地谢恩:“陛下邀约,是妾不胜荣幸。”
宋蜇蜇坐下,她今夜什么都没吃,恰好桌上摆着一些糕点,肚子似乎也长了双眼睛,当她目光触及糕点那一刻,居然掐着点“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她笑容僵了一下。
宋蜇蜇连忙捂住小腹,颇为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嘟囔,“颜三公子,我今晚没有吃东西。”
话音未落,她的肚子再一次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这一声叫得悠长而响亮,屋内的人都听见了。
宋蜇蜇听到了朝云在后边憋笑的声音。
她干脆闭上了嘴,把目光转向桌上的摆着的点心。
明摆着想要,却又碍于某种该死的自尊心,不好意思直接拿,小表情明晃晃的写满了暗示:你快叫我吃吧。
颜予把这些小动作看在眼里,像是很多年都没有看见过这么有趣的画面,心里渐渐有什么东西开了闸,枯木逢春,带动着他牵动了一下唇角。
他起身端过糕点,“这些都冷了,如果陛下要吃,妾去给你热一热。”
宋蜇蜇却直勾勾盯着他,“颜三公子,你这是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