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宋蜇蜇正夫。
虽然说女帝到自己夫婿宫中就寝合情合理,但是对于宋蜇蜇来说,这体验到底有些诡异。
“陛下,抬脚。”
颜予的声音传来,宋蜇蜇坐在床上,乖乖地抬起了脚,让颜予帮她脱下脚下的鞋子。
他的动作很流畅,帮宋蜇蜇摘下簪花,脱衣脱鞋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仿佛早已烂熟于心。
宋蜇蜇低头看着他,忍不住问:“颜三公子,以前你也是这样伺候皇姐的吗?”
颜予的动作一顿,随后将宋蜇蜇的另一只鞋子也摘了下来:“从未,只有陛下一人。”
他的语气平静而冷淡,但是宋蜇蜇听了却忍不住为这份独一无二而沾沾自喜,追问道:“那皇姐是不是很少入你的寝宫?”
要是放在往常,宋蜇蜇是绝对不会说出这么缺德的话的,但是她今日一高兴起来,就忍不住嘴贱,多问了句。
当颜予冷静的眼神投向她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
先帝冷落颜予,那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她这话就是往颜予伤口上戳。
宋蜇蜇想打自己的嘴巴。
颜予却好似并未觉有羞辱,或者并不介意,依然是耐心地回答她的问题:“除新婚之夜,先帝不曾入过妾寝宫。”
甚至,就连新婚之夜,先帝也是被皇太后五花大绑,把她绑进了新房。
当夜房门被反锁,他穿着一袭新衣,看着面前的少女撕了婚服,砸碎凤冠,破口大骂,偶尔气急,将桌上的酒杯摔落,溅落的碎瓷片擦着他的脸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而他早已心如死灰,就连脸上的疼痛对于他而言也只是麻木,他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宛若这不是他的新婚之夜,而是在观赏一出好戏。
后来,宋闵闵更是以死相逼,才破开了那门离开,匆忙离开,留下一地狼藉。
先帝就是这样讨厌他。
听完这话,宋蜇蜇默然不语。
原来宋闵闵的冷落,既然到了这种地步。
颜予好歹也是宣平候府三公子,祖上满门忠烈,兄长与长姐手握北境几十万兵权,宋闵闵的皇位有一半是颜予带来的。
她胆子可真大,居然敢让颜三公子下不来台。
说来颜予脾气也是真的好,如果换作宋蜇蜇,早就叫板不干了。
脱完鞋后,宋蜇蜇爬上床,滚到里侧。
颜予替她掀开被子,把她整个人除头以外,都裹得严严实实的,看上去像一团球。
处理完这些事情后转身拿了其他被褥离开,准备打地铺。
新婚之夜宋蜇蜇没有让他碰,想来她现在应该也并不想和他同床。
不必宋蜇蜇开口,他主动离开,他恪守着身为帝王夫婿的本分,一个合格的夫婿,无论如果都不能给妻子添堵,所以宋蜇蜇无论想怎么样,他都会迁就着她。
宋蜇蜇却有些不安分地把手伸了出来,鬼使神差地扯住了他的月牙白色的广袖。
她不可能一辈子都不接近男子,同床共枕,她迟早都要经历。
虽然当初父皇为了能让女儿继承皇位扫清了不少障碍,但是世人对女子登基为帝的偏见本就不少,但是如果她连生育皇族子嗣都做不到,迟早要捉住尾巴大做文章。
除非她不要这个皇位。
除了沈清许那边给她研制解药,她也要自己努力,一步一步慢慢找到突破口。
她一直觉得,颜予就是那个突破口。
颜予给她的感觉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少时的经历,她虽然在靠近男子时都会感到恶心,但是颜予带给她的反应是最平和的。
正如他这个人,温柔而醇厚。
而今夜,天时,地利,人和,刚刚好。
“陛下?”颜予疑惑回头,喊了她一声。
喊得宋蜇蜇陡然惊悸,哆嗦着放开了手,重新缩回了被子里去。
颜予见她没有回答,便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关键时候,宋蜇蜇很不争气地怂了。
对上颜予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时,她觉得自己酝酿的所有勇气瞬间崩溃。
她用被子蒙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眼睛,压低了声音说:“颜三公子,晚安哦。”
颜予轻轻地替她掖了掖被角:“陛下安寝。”
是他想多了。
方才小女帝拉住他的时候,他还以为小女帝想要对他图谋不轨。
等他走后,宋蜇蜇躲在被窝里叹息。
者也不能完全怪她胆小,只因她适才在想要挽留颜予的时候,眼前忽而闪过那一连串的画面。
这一夜,她也做了同样的噩梦。
蠕动的飞虫在她面前掉落,站在不远处的少年面容精致,完美得像个瓷娃娃,没有一丝瑕疵,身上戴着的银饰叮咚叮咚地响。
她却拼了命想逃,想大声喊叫,可是浑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仿佛她的灵魂已经被禁锢住了,无法控制肉身,只能空洞地感受外界事物,却无法做出反应。
少年走过来,用食指轻轻按住她的唇,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格外妖艳动人,一只紫色的蝴蝶翩翩展翅,优雅地停在他的肩膀上,翅膀上灿烂繁杂的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