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纾一边应付着蒋溯,一边等待着时机。
一壶果酒和佳酿上桌,她自斟了一杯果酒,酒液下肚,她佯装不适,想离席疏解一会儿。提议之后,蒋溯问她是否需要醒酒汤,她只说出包厢走走就好。
出去之前,她和姜知吟对了一下眼神。
姜知吟知道,这是她的暗示。在来之前,姜纾恳求她旁敲侧击问一下蒋溯,对于这桩婚事的看法。说白了就是对姜纾有何想法,但是姜纾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当面说,便借由离开一会。
门被关上,室内陷入一阵静谧,姜知吟顺着她的要求问出口:“虽说今日相见不合礼仪,但我视纾儿为亲妹妹,有点想知道蒋公子对纾儿是如何看待?”
蒋溯何等精明,怎么看不出来她二人的心思。但眼前这人,他也并非不知道。靖国公府回乡祭祖,两位小姐正巧居住在姜府,而这位必然就是京中人常感慨的那位才女。
她迟迟未听见蒋溯的回复,复而出声:“蒋公子?”
随着话音落下,她的唇瓣一张一合,蒋溯看得心神一荡,眸光染了层她看不穿的东西。
“纾儿甚好,但如今见到小姐,溯方知何为只应天上有,溯不敢欺瞒小姐,实在是小姐更深入我心。”蒋溯的目光去潜伏在暗处的蛇,上下打量着对桌的女子。
她微一蹙眉,脸色似乎更白了点,如瓷似玉的肤泽晃得人一阵晕眩,顿时让蒋溯下腹一紧。他没等到美人的回复,默不作声地绕桌走到对面,在她身旁俯身,“小姐,这清风楼有个规矩,仆从守席外,断不会有人扰了兴致。瞧见一旁那张软榻了么?自然是为你我准备的……”
姜知吟不动神色地往后仰,离他远了点,进来前她关注过,这雅间的隔音不错。再想到已经离开的姜纾,想来一时半刻也不会回来了,“这是姜纾的意思?”
蒋溯挑眉,不以为意地说:“应该是上天的旨意。”
话罢,他便作势压向姜知吟。
没有丝毫愣怔的时间,姜知吟皱眉退开,他瞬间扑了个空,酒酿上头,他晕乎乎地趴在椅子上,顿时反应过来了,“姜纾下药了?”
姜知吟亦是一怔,瞬间想起了之前丫鬟买药一事。她没来得及细思,只见那男子唇角上扬,她甚至连清晰的吞咽声都能听见。
蒋溯不掩杂念,“我这未来娘子倒是知趣大方,会给我添乐。”
说完,起身正欲往她扑过来。姜知吟靠向墙壁,窗棂未紧关,她推开一角。清风灌进来,街道上喧哗的人声涌入屋内,窗边貌美女子满目决然地看向他。
–
同一层楼另一个雅间。
芝儿站在桌前,重新斟了一杯温茶,仔细观察姜纾的脸色,见她面色怔松,不由问道:“小姐,我们一炷香后就过去瞧瞧?”
听到这话,姜纾才醒过神来,那点果酒不至于令她吃醉,只不过是些小伎俩,她在脑里想了一遍原本那雅间可能会发生的情形,忍不住泛过喜色。
姜纾自幼便知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也能硬的下心,她不愿做的事,旁的也奈何不了。她向来不是待字闺中眼界狭窄的女儿家,她有城府,也有算计。
温茶氤氲出朦胧轻雾,她的眼眸在迷蒙中转成清醒,掠过一缕光亮,唇角弯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好。”
与此同时,槐夏正在一楼恭候,待到白衣玉冠的公子到来时,她恭敬地将人请进楼内,往二层走。如若芝儿看到此情此景,必能认出这方向是前往她家小姐定的另一间雅间,也就是眼下她们的休息之地。
槐夏只将人请到门外,便以不便进去为原因,只在拐角处静候。白衣玉冠指节轻叩门扉,颇有耐心地等待里面的人开门。
一声一声,明示着来人的执着。姜纾眉心微蹙,看向芝儿,后者一愣,迟疑出声:“可能是店小二?”
可若是店小二,又怎会什么都不说?
芝儿心里有了计较,前去开门,见到门外人的样貌,忽地一滞:“裴公子?”
语毕,姜纾手一颤,杯内的茶盏微漾,洒落几滴茶渍。她猝然抬头,朝门口看去,俨然是她日思夜想的面孔。
裴盛一袭白袍清朗温润,丰姿奇秀,与记忆一般无二。
她放下茶盏,眼睫微颤,竟涌出一些湿润。
裴盛三步做两步迈进来,芝儿毕竟跟在姜纾身边多年,颇有眼力见,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即将门关上。
“裴郎……”姜纾思人心切,见之难免脱口唤声。
早在见到她那一刻,裴盛的心已经软得一塌糊涂,坐在她身侧的座位,大手覆在她的手背,摩挲着柔软的肌肤,温柔道:“纾儿……”
姜纾虽感惊喜,但也觉得诧异,裴盛为何会出现于此。理智告诉她应该抽回手,可瞥见他的神色,终是没松开,她咬了咬唇开口:“裴郎怎会过来?”
“傻姑娘,方才店内一位小娘子请我上来,说你在此。我离开临琅一年半载,在外是朝也思卿,暮也思卿,可惜如今你大婚在即,可怜你我情深缘浅,年少情谊终如那临江水,波澜壮阔却又只能随岁月流逝。”
裴盛眸中盛满心疼。
一番话拨弄情感的弦,姜纾的理智倏然抛掉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