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摇曳, 松隐子的神色很轻松,毕竟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说着也无所谓。
“我们所在的玄国, 是位于西恒南方的属国, 每隔四年,国君就会去西恒王都朝拜, 然而有一年,我的父王去参加朝拜, 却被西恒王矫罪而杀。”
玄国国主被杀的消息传回来, 望着西恒派遣而来问罪为名,吞并为实的王师,刚刚弱冠的王子礼,身披缟素, 登上王位。
西恒王原本以为自己天子之师, 玄国仅剩的孤儿寡母不足为惧, 却不承想自己派遣过去的大军,在这位年轻国主的手上惨败而归。
玄国新国主削下主将的一只耳朵, 让他带回消息:天子无义在先,从今往后, 玄国与西恒断情绝义,不共戴天, 总有一日, 摧毁一切的风,将从南方吹来!
西恒王庭朝野震动,然而不待西恒王震怒, 北方的风已经先吹来了。
蛮夷攻陷了西恒王都, 有玄国无罪被伐的前车之鉴, 其它诸侯国都不愿伸出援手,任老西恒王被蛮夷碎尸,只有太子梨生从召南引兵而来,驱逐蛮夷,还复旧都。
收服失地后,太子梨生在众神垂怜的中央之土登位,成为新任天子,御下的其它诸侯国,却已经不愿再奉他为主。
玄国新国主为先父服孝,三年不除,以示其恨。
每日不闻雅乐,不食荤腥,披肝沥胆,勤政爱民,励精图治。
在他的德育之下,玄国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仓廪盈顶,兵强马壮。
周边的诸侯国也纷纷来附,玄国的国力越来越强,最终变得可以与西恒国一较长短。
这个时候,太子梨生也为老西恒王服完丧,玄国新国主便除去孝服,敬告上天,正式挥师北上。
自古以来便有礼法,国丧灾疫期间,诸国不得互相攻伐,西恒杀其父而伐其子,可谓无情无义至极。
然而玄国身负血海之仇,依然谨循礼法,可谓是仁义之师,师出有名,天命所归。
听闻太子梨生登基时,有南风吹来,吹断舆车上王旗,或许正当应此兆。
天下将易新主,而新主从南方而来。
喻青崖惊叹一声:“哇,五师伯,你当年好威风啊!”
“哈哈哈,低调~低调~”
“不过我看史书时,史书好像记载过,西恒最后一位君主力能扛鼎,勇不可当,师伯你是怎么打败他的?”
松隐子哼了一声:“区区蛮夫,空长力气不长脑子,怎能是本王的对手,我抬抬手,就让他灰飞烟灭!”
喻青崖眨眨眼睛:“哦,真的吗?”
鹤行子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开口:“你真好意思说,西恒王御驾亲征,你也御驾亲征,两军对阵,你被他突入阵中,打得抱头鼠窜,跑出了一百步,结果人家在五十步的时候就依礼止步了,你还在那跑,丢人。”
松隐子:……
“你到底是谁那边的?”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你也没打过他啊!”
“可我输得没你那么狼狈。”
“呵呵,看到了没,这就是纯纯的五十步笑百步。”
“谢谢,五十步我也没跑过,我比他,只差一点点。”
“嘁!”松隐子不以为然地躺在树杈上。
喻青崖忍不住笑出声,看来五师伯当年被打的还是挺惨的。
松隐子斜着眼看了他一眼:“笑什么笑,就算他真的有万夫不当之勇,又有何用,两国对战,拼的是国力,是民心所向,匹夫之勇,不足畏也。”
“帝丘梨生之勇力,若脱笼之狮虎,万军丛中,来去自如,可是西恒早已失天下之心,纵然每逢他挂帅西恒军就所向披靡,也挡不住兵民附我而来,倒戈相向。”
松隐子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着看向喻青崖:“你自小书读的不少,考考你,有没有听说过西恒厉王的一个非常有名的对问?”
喻青崖想了想:“师伯说的是‘城上对’吗?”
“对,就是那个,厉王巡城的时候看见城中士卒怠战,便愤怒的下令鞭笞士卒,而卒泣曰:征三年,犹以战,王欲以吾骨为薪柴乎?”
“我们和西恒打了三年,依然兵强马壮,国库充足,而西恒却早已是竭民之力,纵然王可战,民亦不可战,这种情况下,还能转败为胜,除非是上天要助他。”
喻青崖仰望上天,苍穹星月齐明,俯视万物,无悲无喜,亘古不改。
他很清醒道:“无论是天道还是众神,都不会干涉人间因果。”
松隐子轻笑了一声:“是这样没错,但是这位西恒的末代君主不一样,不知他是得天神垂青,还是得天道偏爱,在一个血月凌空的日子,他召出了镇守地关的神剑社稷……”
……
帝丘梨生看着眼前的士卒,他血红的双目已经流不出眼泪,浑身皮包骨头,仿佛一截干枯的薪柴。
按照军法,他要抽他十鞭,然而当他将鞭子握在手中,却迟迟不能挥下。
“王。”陆危的声音从身边响起。
此刻的他早已不复当年的雄心壮志,他曾经筹划过许多安国定邦之策,然而情势步步紧逼,一至于此,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