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朱淡笑,死亡面前,他放下了一切,曾经追求的,在此刻都变得不值一提,“对某些大人物来说,我就算活着,也不可能给他们带去多少威胁和烦恼。”
“可龙师……不同啊。”
“我已经成了族群负债的关键……我不死,想合情合理的赖账都不好做呢。”
“龙师,需要由破灭而新生,一些遗留问题……能处理,就提前处理了罢。”
丹朱的笑容灿烂,仿佛谈论的根本不是他的生死问题。
应龙听着,默然无语。
丹朱……这是在拿他自己的死,为龙师尽可能的摆脱枷锁束缚。
对别人狠,不算狠。
对自己狠,才是真的狠!
想到这里,应龙看着丹朱的眼神复杂。
——这是一代人杰。
心性、智慧,都并不缺。
然而……
生不逢时。
卷入了老阴比的大乱斗,下场的盘古都不止一位,连人道都特么的成精了,在背后暗搓搓的搞事!
这样的局,对年轻人太不友好了,堪称无解!
丹朱栽在这样的局里,能撑到现在,甚至还带走了一位妖帅的性命……这已经足够出色了。
只是再出色,也免不了死亡的结局。
“当初,你可以不走出龙师,固守本部。”应龙道。
“那没有意义的……”丹朱低沉道,“弱水成灾,崩溃了我们的统御,本部的防御形同虚设,是守不住的。我再待在那里,只会让龙师的地盘成为最惨烈的战场。”
“那样一来,哪怕是献祭杀敌,我都不敢做了呢……子民先要死的干净。”
“你为龙师考虑到这样的程度,实在是令我钦佩。”应龙真心实意的称赞着,“我不及也。”
“可我的路,也就是到此为止了。”丹朱平静道,“剩下的路,我走不下去了,只能看龙师自己的了。”
“已经死的人,无力再解决还活着的人的困扰……”
“而这一局,我龙师输了,输的彻彻底底……国度被破,资源损失殆尽,剩下的族人,能做的只有各自分散逃亡,尽可能保存有生力量。”
“但敌人……不会放过我们的。”
“这,也是我想托付给你的事情。”
丹朱看着应龙,眼神恳切,“我想请你……成为新的领袖!”
“再建龙师!”
应龙的脸色变了。
她语气沉重,“你是认真的?”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就是一个白手套而已!”
“是被人推出来渗透,乃至于是执掌龙师的代言人!”
“龙师交到我手里,这意味着什么……我想你不会不清楚。”
“无非就是便宜了外人,但那又如何呢?”丹朱眉眼低垂,接话道,“曾经,龙师是我父亲盘古的锚,钉在洪荒天地和人道中,做为助力的凭依。”
“故而在那时,我是坚决要守护它的自主和自由的。”
“甚至一定程度上,可以为了伟大事业,牺牲一下子民的利益——因为只要最后我们赢了,所有的损失都能找补回来,加倍得到补偿。”
“这是一笔很划算的生意。”
“可今朝……它碎了。”
“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那我剩下该考虑的,便是身为王的责任……对每一个子民负责。”
“这个时候,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丹朱认真的看着应龙,“此一时,彼一时。”
“当初我排斥你,今朝便要接纳你。”
“哪怕你背后的阴影黑幕很重……但即使从最朴素的观点出发,你们想要利用龙师,也要确保龙师能生存下来、发展起来,不是吗?”
“纵然并非如此!”
“可就算是为了形象工程,也要在世人面前做做样子,多多少少给一些援助。”
“我将统率龙师的大义交付,换一份让族人躲避追杀、生存下来的资本,为此哪怕再多的苦难都可以吃,即使是把之当做苦力使唤……这笔交易对你们来说,很划算的吧?”
“毕竟,天庭可还在呢,甚至在这场博弈中,取得了上风……这是最有必要团结的时刻。”
丹朱到了死亡的边缘,却看得比往常任何时刻都通透了。
努力的活着。
这是龙师在眼下破碎崩溃时刻,最重要的使命。
对天庭、对鸟师这些大仇人低头,是做不到的。
可换一个昔日有身份的“大长公主”来统御……却不是不行!
应龙无言。
丹朱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她还有什么能说的呢?
“你这么败自己的家业,我是没有多少意见的。”应龙沉默了一小会儿,方才开口,“届时你父亲归来,看到这情况这般惨烈,最后的败家决定还是你亲手做的……怕不是要把你这不肖子开除家籍,甚至一掌毙了。”
“别怪我没提醒你。”
“那我也认了。”丹朱微笑。
“呵……”应龙撇撇嘴,“那个时候,你要是怕了,可以到我这躲躲。”
“这倒未必。”丹朱眸光清澈,“我不妨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