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本来是不想相信的。但是目前作为幽灵的自己本身,就已经打破了他作为人25年来建立起的唯物主义思想。
所以他现在相信了,既然他都能变成幽灵,那遇到什么异世界的来客这种脱离现代科学认知的事情,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但考虑到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的生活都依旧是科学的,蹙起眉担忧道:“胡桃,为什么要这么问?你难道把这件事情说给别的人听了吗?我记得,我提醒过你不要这样做。”
“诶嘿,那种事情,也不是很重要啦。”胡桃装傻地挠了挠头,“虽然说没有人愿意相信我!但是,我也成功拉到了一位新客户哦!”
“……新客户?”
作为一只在这座山头上和刚出现在这里的胡桃唠嗑了一晚上的幽灵,诸伏景光对她的职业自然了然于心,新客户是指什么自然不言而喻。不过这个世界未免过于魔幻了一点,竟然真的会有人愿意请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来主持葬礼。
“嗯……新客户给我的感觉很像你。前阵子我正好从八重堂看了类似‘你死后我活成了你的样子’这种题材的小说,看到他之后就觉得怪亲切的,没忍住多和他聊了几句。没想到,竟然就这样成功了。”胡桃双手支在腿上,撑着脸回答他,“我说,现实不会真的那么狗血吧?”
诸伏景光开始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太对劲:“……请容我冒昧地问一句,新客户的名字叫什么?”
“他叫安室透。”胡桃说着,飞快地抬头看了眼身边的诸伏景光,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倪端来,“不会吧?你俩难道真的有点不为人知的关系?”
“……哈哈,怎么会呢,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诸伏景光敢以自己死亡多年仍未退步的职业卧底素养保证,他绝对没有露出什么会让人怀疑的明显的表情变化。
“哦?真的吗?”胡桃怀疑地半眯着眼睛,显然对他所说的话并不信任,“或许你不想连累你尚未死去的友人,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留在这里呢?”
他轻声笑了笑,温声温气地问:“说实话,我也想知道的。胡堂主,我为何会在此地停留?”
“我爷爷从前常说一句话,‘生于生时,亡于亡刻。遵从自心,尽人之事’。往生堂的祖祖辈辈,都是坦率地活,坦率地走。因此,我们并不会因为死亡而停下前进的脚步。”胡桃的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来,颇为感慨地说道,“我猜,你死的一定挺干脆的,是自杀吗?或许你认为你早已了无牵挂,但有的时候,你的心是会骗人的。友情,爱情,亲情……这些都会你是驻足于凡世间徘徊不去的理由。”
“……等等。”诸伏景光突然神色一凛,脸上温柔的神色一扫而空。他伸出手抓住胡桃衣服的下摆,从上面捏起一个小小的物件来,冷声道:“竟然有人在你身上装了窃听器……胡桃,你犯事了吗?”
“犯事?我可没有犯事。”胡桃快速地在脑海中回顾了一遍今天所干的事情,理直气壮地叉着腰站起来,坚定地说,“我和之前一样,只是在推销往生堂的生意而已。不过,窃听器是什么?这么一个小小的玩意,就能远远地听到我们说的话了吗?”
诸伏景光轻车熟路地碾碎了手中的窃听器,点了点头:“是,你以后也要注意着点……在讲一些不适合被其他人知道的事情前,先检查一下身上有没有这种东西吧。”
胡桃蹙起眉,声音沉沉的:“也就是说,有一个人通过这个窃听器,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是吗?幽灵先生,你有没有办法找出他是谁?”
诸伏景光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哎呀,麻烦了……”胡桃垂头丧气地把自己摔回大石头上,一脸生无可恋,“我可不希望普通人都变得疑神疑鬼的。幽灵鬼怪的事,说奇怪也奇怪,但对于幽灵鬼怪而言,再怎么奇怪都是不奇怪的。这些事情,普通人还是不知道为好。”
“这种事情,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也很少有人会去相信吧。”诸伏景光安慰她道,“在我们这个世界,大多数情况下是科学的。说不定,对方也只是觉得你是个想象力充沛的孩子,反而打消了怀疑呢。”
胡桃一手虚撑着下巴,露出思考的神情:“但愿如此吧。如果他真的想要跟着我探究什么不该普通人探究的东西……那可就触碰到我的底线喽。”
“……你突然这么认真,听上去倒是有些吓人了。”诸伏景光看着她难得严肃的表情,感叹道。
“维护生死的边界,是往生堂工作中最重要的内容。这么重要的事,自然不能让一知半解的普通人来随意干涉。所以,我也会比平常更加认真一点。”她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呲着牙假装恶狠狠地强调道,“在我没做好欢送你离去的准备前,你也不可以去打扰那些活人哦,不然我就直接把你打包扔进【边界】里!”
话音刚落,一只白白胖胖表情憨憨的小幽灵便轻飘飘地从她身上穿过,然后一把被她拽住,哭丧着脸在空中扑腾着小短手。
“这是……”诸伏景光试探着伸出手摸了一下,小幽灵自来熟地蹭上来轻轻拱了拱他的手心。手感软绵绵的,捏起来就像在捏一个毛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