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斗嘴斗出来的名声也只道我纨绔不训罢了。”
“那你便改,将纨绔不训改成知人善辩,嚣张跋扈改成善恶分明,将你的坏改成好。”常玉替他拿过簸萁和扫帚放在墙角。
“前提是不要一昧因为别人的言论而否定自己,有人如月亮清寒皎洁,有人如太阳赤诚热烈,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就散发什么样的光芒。”
“别人的建议你认可便去改,不认可就只当是建议,人生千万春秋,他人又不能和你看一处繁华,分一处忧愁。”
常玉又拿起扫帚扫净墙角的蜘蛛网,蜘蛛慌忙逃窜,逃到她的脚下沿着鞋头往上爬,被她捉起,扔到院外。
她复说,“但你的个性不能影响到别人,否则就如同这欲往我身上爬的蜘蛛一般,被我狠狠扔出去。”
少年忽的笑了,万年寒霜的眸子如春雪初融。
他好似一夜间长高了几寸,青丝也长了许多,隔日清晨帮小厮摆放好碗筷,小厮大吃一惊,私底下的话题都是高傲自大的小少爷性情大变了。
圆桌上,蜜獾替长兄夹菜,同常玉沏安行礼,虽仍是一语不发,但王释问他什么他便恭顺的答。
小厮端错烫口热茶,他也不会一手打掉,而是叫他换去,不容再犯。
一顿饭下来稚嫩的小少爷成了风华正茂的少年。
王释额角皱纹仿佛熨平许多。
墩墩一直窝在沏安怀里,几日过去人身渐渐难以维持,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沏安几乎走哪儿都抱着他,常玉问他为何不抱到床榻上。
他说抱着软和。
只有常玉知道哪里是因为软和,而是因为他疼惜这孩子。
嘴上不说,手上动作比谁都温柔。
常玉提壶浇花,花瓣抖落水滴,她说:“手酸了便歇会儿,你那脏了的衣裳我给你洗净放床榻上了过几日回馆记得带上。”
“哦对,我昨天去鹤云堂买了些安神茶,你睡前喝一些,眼圈快如食铁兽一般黑了。”
“还有,我们日后免不了奔波劳苦,外面的落脚地总归比不上自家床榻,我给你备了一套褥衾记得存在扳指里。”
沏安抚着崽子的背,均匀的呼吸声萦绕在耳畔,冁然而笑,“知道了。”
他空出只手去摸常玉的头,常玉正好弯腰放下浇花壶,对方的手停在半空,愣了片刻后伸回来。
常玉见他神色不对,问道:“为何这副表情?”
没冷脸,也没那股笑意,反而匆匆掩下眼底的慌乱。
“咳咳,你快回房收拾包袱罢,再去趟醒虎山拜访完寨主就回馆了。”
“哦。”常玉转身走出几步,蓦然回眸看他,“真没事?”
姑娘头上的蝶花簪随着她的摆动颤颤细蕊,皓如凝脂,面若桃花。
她猛的走回来欺身问他,“你方才是不是想趁我弯腰的空荡做些坏事?”
暗香袭人,沏安偷偷背过似火烧般的手,“小玉莫要说笑,鄙人能对你做何坏事?”
常玉手指点点下巴,“很多啊,在我背上放只虫子,或者冲我洒些水,亦或偷偷绊我一脚。”
沏安静默半晌,“何人对你做过这些事?”
“阿?”常玉连忙摆手,“没人对我做这些,都是我瞎猜的,莫要当真。”
“小玉。”沏安向前半步,逼近她的眼眸,似要将她整个人洞穿。
常玉舔舔干涩的下唇,脚步后移,不小心踩上颗石子,身子失去重心向一旁栽去。
正在她以为要摔个四仰八叉时,一只手穿过她的腰,稳稳搂住了她。
一时暗香幽香交融,蝴蝶翩翩起舞,落在花芯上采蜜。
两人相视,皆红了面颊。
常玉推开她,慌不择路的跑了。
沏安揉着手指,更觉灼热。
晌午,两人将行李收拾妥当,纳进扳指走出房门,常玉见到那位古雕刻画的老狐狸后原本平复的情绪一下上涌,脸又慢慢红了。
蜜獾携王释出来送客,王释看见她腮若桃红,便问:“你这脸上涂了什么胭脂?”
蜜獾无语,拉过他的手臂说,“什么胭脂?这是羞红。”
王释恍然大悟,“哈哈哈哈,原来是羞红!”他笑了会儿,左右觉得疑惑。
“诶?不对呀,你因何羞红了面颊?”
蜜獾直接走到他身前,结结实实的挡住他视线对二人说,“此行,我想一同前往。”
二人还未应答,他身后的大兄便兴高采烈的杵他一拳,“好好好!你路上小心,晚些回来!”
蜜獾痛的闷哼,咬牙切齿道:“大兄放心,我,必,晚,归。”
沏安将怀中睡的香甜的墩墩交给王释,作揖道:“往后时日便劳烦王大公子照顾墩墩了。”
王释:“不劳烦不劳烦,记得常回来看看孩子。”
“必然。”沏安道。
一行人走出朱红大门,坐上马车。
一路颠簸后沏安率先下车去扶常玉,常玉习惯性将手放上,跳下马车。
手上温度还未散去,她抬眸,沏安如第一次见时背光,探扇浅笑,丹唇外朗。
她似受惊的鸟雀般收回手,蜜獾随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