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嗡——”
一道紫色的雷电落在护山大阵上,让整个护山大阵都发出震颤的嗡鸣声,瓢泼的大雨将黑夜染成了一片浓郁嘈杂的墨色。
明玄宗后山的英灵殿内,两个值守的外门弟子昧下了本该供给英灵牌位的大部分供品,正在吃吃喝喝吹吹牛皮,可以说是相当惬意。
明玄宗有个规定,就是入门满三年的弟子不论修为如何,一律需得辟谷,这条规定可苦了像柘思归和姚焕阳这样天赋一般的外门弟子,虽然他们入门已近五年,至今却还是炼气期,平时饿狠了也只能偷偷寻摸点吃食。
而在英灵殿轮值的弟子只要胆子够大,就有机会吃些供品,反正供品天天换,英灵们又早已与世长辞,就算还有在天之灵,也不能从棺材里爬出来谴责他们偷食供品的恶劣行径。
柘思归和姚焕阳不是第一次这么干,当然也不止他们俩这么干。
在这雷电交加的深夜里,整个后山都仿佛成了一座孤岛,因此在英灵殿里享用供品的二人丝毫不担心被人发现,几杯水酒下肚后,他们便开始抱怨起明玄宗的生活来,姚焕阳已经大了舌头,拍着胸脯抒发着自己的豪情壮志,正说到等他筑基了就打算离开宗门衣锦还乡时,忽然一声沉闷的“咚——”声传来,让微醺的二人皆是一愣。
柘思归比姚焕阳要清醒一些,他皱着眉头道:“刚刚那声音怎么听着像是后殿传来的?”
姚焕阳闻言抖了一下,连忙摇头否认这个可能性,“你别瞎说,怎么可能是后殿,后殿那是……肯定是外面雨太大,把什么东西弄倒了而已。”
柘思归比姚焕阳还要怂,听他这么说,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只是继续吃喝的二人都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也不敢像之前那么恣意了。
没过多久,声响再次传来:“咚咚——”
这下,连姚焕阳也没办法自欺欺人了,因为他也切切实实地听到了那沉闷的声音,正是从后殿传来,而后殿……就是停放英灵棺椁的地方,整个英灵殿除了他们两个活人以外,其他该归天的归天,该归西的也早已归西,所以这声音就显得相当诡异了。
片刻之后,柘思归和姚焕阳仗着有对方作伴,壮着胆子提着灵灯进了后殿,昏暗又空旷的大殿中,有序地摆放着几十具棺椁,里面躺着的是对明玄宗或者整个修仙界都做出过巨大贡献却没能飞升的已故之人。
柘思归和姚焕阳一边走一边在心中暗暗祈祷:许是外面雨大,有什么野兽为了躲雨所以闯了进来,又或许是这英灵殿年久失修,所以哪根木梁错位哪块砖石松动才……
“咚咚咚——”
柘思归和姚焕阳一瞬间僵得像是两具木偶,尽管极不愿意承认,但这声音当真是从一具棺椁中传来的,就像是有人耐着性子在棺椁里敲着棺材板,等待别人帮他打开棺盖,问题是这棺椁中的可都是……莫非修仙之人死了也会诈尸?
他们看向发出声响的棺椁,就见棺椁的石基底座上铭刻着“鸿书尊者”四个字,这具棺椁比旁边其他的要新些,但棺椁中的“鸿书尊者”也死了有三十年了,这是有多大的怨气啊?
“嗵——”
“轰隆隆——”
约是许久等不到人帮忙开棺,棺椁中的“人”终于失去了等待的耐心,一声巨响过后,整个棺盖都被掀翻了出去,而屋外的雷声像是在助威一般,也跟着一声炸响。
就见一个一身白衣的人慢慢从棺椁中站了起来,如瀑的长发盖住了大半张脸,动作间还发出“咔咔”的关节摩擦声响,完美地契合了传说中僵尸猛鬼的阴森可怖既视感。
柘思归当时就被吓得直挺挺晕倒在地,而姚焕阳虽然勉强没晕,却也是面色惨白地瘫在地上,嘴巴一张一合的,宛如离水的鱼,喉咙发不出声,身体也僵硬得无法动弹。
游继鸿从棺材里站起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试问该如何解释一个死了很久的人忽然又活了过来呢?
答案显然是无解的,游继鸿试图安抚还有一丝意识的陌生弟子,于是开口道:“你——”莫怕。
然而刚吐出一个字节,游继鸿就听见自己的嗓子沙哑得仿佛被火烧过似的,这也难怪,毕竟他这嗓子已经三十年不曾用过了。
游继鸿这把火烧哑嗓在姚焕阳听来那可就是要了命了,这个简简单单的“你”字就好像是直接从地狱里传来的勾魂夺命咒一般,吓得原本呆滞的姚焕阳猛地一个激灵,竟是能动了,然后他就地一个翻滚,从瘫坐变成了趴跪,一个劲儿地朝着游继鸿磕着响头,一边磕还一边告饶道:“鬼爷爷饶命!鬼爷爷饶命!我们不是故意偷吃你的供品的,实在是太饿了,我我……我其实也没有偷吃几回,最多也就十二、不,十三回,比其他师兄弟们少多了啊,真的!”
游继鸿:“……”
见游继鸿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姚焕阳吓得哆哆嗦嗦,他一边告饶一边暗暗羡慕旁边的柘思归,这个时候,他还不如晕过去,这么想着,先前灌进肚里的酒水让姚焕阳突然涌上了一阵尿意,哆嗦之间,便有一股热意顺着腿根蜿蜒而下,接着一股臊气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只说了一个字就把人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