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你别在这儿装。我告诉你,你不嫁也得嫁。人魏家给的聘礼已被我拿去给你四叔交了束脩了,除非你能把人家给的那十两银子原模原样的还回去,不然由不得你!”
尖利刺耳的声音在耳边炸响,炽烈地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脸上,姜芸不适地皱了皱眉,而后艰难地睁开了眼。
感受到脑后剧烈的刺痛和濡湿之感,姜芸下意识地抬手一摸,触手却是一片黏腻。
“血?”看着手中鲜红的液体,姜芸一怔,看向身侧的那片阴影。
那是一个身穿灰色粗布麻衣的农家老太太,看上去已经上了年岁,鬓发发白,脸盘窄小,脸上满是褶皱,却也遮不住双眼中透出的精光,一看就浑身都是算计。
见姜芸看过来,姜老太太心虚了一瞬,然而想到眼前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自己那个病秧子儿子并不在家,立刻又跋扈起来。
“看什么看!亏得人家魏家不嫌弃你生得这般瘦弱,不是小姐的命却生了个小姐身子,一推就倒,还愿意上门提亲,让你嫁你就嫁了,哪那么多事儿?”
这一番话似乎刺激到了姜芸,她头脑中顿时一痛,仿佛有人拿着铁锤照着她的脑袋狠砸了一下。
待疼痛消退时,姜芸发现自己脑海中多了许多陌生的记忆。
她想起来了,自己分明已经死了,在进行田野调查时为了采集一株从未见过的植株不慎跌落悬崖,坠崖而亡。
只是不知怎么回事,姜芸死后却来到了这个历史上并没有记载的朝代,甚至还重生在了这个和她同名同姓的小姑娘身上。
而眼前这人,正是害死原主的凶手——原主的祖母姜老太太。
方才姜老太太前来逼婚,原主姜芸不愿,就要往屋里躲,却不想被老太太一脚绊住,后脑勺不慎磕在了一旁晾衣裳的木架上,当场香消玉殒,这才让现在的姜芸重生在她身上。
可眼前这个害死她的罪魁祸首,却依然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见自己孙女磕得鲜血淋漓,竟然连扶都不扶一把,满心惦记的都是自己的小算盘。
呸,真不是东西!
姜芸心底暗骂一声,艰难地撑起身子,朝姜老太太伸出了手:“你扶我一把,我起不来了。”
姜老太太见姜芸确实面色苍白、唇无血色,生怕她借着方才的事讹自己钱,倒也没说什么,搭了把手将她扶了起来。
“哪就那么娇气,磕一下碰一下也了不得了。”即便自知理亏,姜老太太依然不服气地嘟嘟囔囔着。
姜芸闻言火冒三丈,脑后时不时传来的痛感还在提醒自己眼前这人做的孽,而她竟然还在这儿说些不知所谓的屁话!
眼神一凛,姜芸抬眼直勾勾地盯着姜老太太。
姜老太太虽然不是向来顺风顺水,但也没被人这么拿凶狠的眼神盯过,当下心头一跳。
这丫头果然是个命硬的煞星,这眼神跟狼崽子似的,邪门儿的很!得赶紧将她嫁出去,不然日后还指不定要祸害谁呢。
这么想着,姜老太太再次尖声呵道:“死丫头,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告诉你,就算你爹在家,他也拦不住这门婚事,你就安安心心给我等着下个月嫁到上荷村吧。”
姜芸唇角微勾,透出显而易见的嘲讽:“奶,你把我头磕的满手血,难道想就这么算了?”
她将白净的小手一伸,摊到姜老太太面前,“你说那十两银子都给四叔拿去做了束脩,可那是我的聘礼,就是我的钱,你如今难道不是还欠我十两银子吗?再加上这给我医头的钱,你给我十一两就成,我也不问你多要。”
姜老太太一听她提起钱,顿时如同被捅了肺管子一般跳脚起来:“死丫头,你浑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欠你的钱!那聘礼本就该给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些年,要你十两银子又怎么了?”
姜芸嗤笑一声:“奶,你说这话也不害臊。我跟我爹早就分出来了,不是你一早嫌我们爷俩光吃不干把我们撵出来的么?这会儿又说你辛辛苦苦养我了?”
“即便没养你那么些年,那头几年没分家之前,你总也是吃的我姜家的米,这十两银子你想也别想!”
姜老太太说完,见姜芸还要开口,匆匆撂下一句“反正这门婚事是说定了,你且等着嫁人吧”就匆匆离去。
姜芸看着她慌忙离去的背影,冷笑一声,不再理会。
好歹将这烦人的老太太撵走了,她也能有一时半会儿的清净。
姜芸一手捂着后脑勺,一手去井边上提了桶干净地水来清洗伤口。
那木架上不知落了多少灰尘,若是不把伤口清洗干净,她担心会感染。
在这医疗条件极差的古代,一个小感冒都能要人命,要是伤口感染,她还焉能有命在?
“嘶”,手一碰到脑后的伤口,姜芸立刻痛呼出声,眼圈都红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强忍着将伤口洗净,而后找了块干净的布头围着伤口缠了一圈,将伤处包起来。
做完这些,姜芸才有功夫打量自己身处的这个地方。
这是一处简陋的茅舍,外头一圈篱笆围起来,形成里头一个小院儿。
院西是一口水井,井旁就是方才姜芸磕上去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