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久远的信件带着灰尘的味道。
傅潇声的掌心摁下柔软的床褥,紧贴着宋幼薇的肩膀去看里面的内容。
那应该是十几年前,出自宋振华之手,写给季宪明的一封信。
宋振华字字恳切的邀请季宪明重新回到国内,继续曾经大学时期所幻想过的研究项目,字里行间都是对这位老朋友的一腔真心。
只是在信件的末尾,由季宪明自己写下了一串文字。
“你所拥有的一切,我都会夺过来的。”
饱含怨毒的种子,原来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切切实实的种了下去。
宋幼薇捏着手里的信件,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给捏紧了,她埋下头来,想要从这些字里行间里找到一点宋振华的气息。
可一想到最后季宪明的落笔,她心里就抑制不住的愤恨。
“季宪明如果不是被炸死的就好了。”
他最好能经历过长时间的折磨和苦痛,最好在深渊里挣扎几个月,最好打断他的四肢……
宋幼薇想自己就是医生,她完全可以做到,怎么精准的敲破他的膝盖骨,却又让他没有办法晕厥,享受着疼痛直到死亡!
怎么会有人……
怎么会有人从一开始就想杀了自己的朋友,
夺走他的一切!
“我的老师明明那么相信他的……”
宋幼薇低吼着将那封信给抵在自己的心口。
心脏又开始疼了。
傅潇声看见她的小动作,赶紧抬手将她紧紧抱住,想到之前医生所说的话,只能低声安慰:“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一切都已经没事了……
季宪明,已经死了。”
他反复的强调这句话,宋幼薇的指尖还是死死的抵在心口上。
不知过了多久,宋幼薇才觉得眼前一阵阵的眩晕,她勉强自己放下这封信,躺回到床上:“我有点累了。”
“睡吧。”
傅潇声为她掖了掖背角,他本来准备离开,却又被宋幼薇轻轻拉住了手臂。
窗外还是狂风骤雨,天色却已经渐渐亮了起来。
即使房间里没有开灯,他也能看见宋幼薇眼底的泪光和脆弱的神情,她现在就像是躲藏在柔软被褥下的瓷娃娃。
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将她拥入怀中。
傅潇声也的确这么做了,他脱下鞋袜,挤.进宋幼薇发冷的被子里,用身体将她娇小冰冷的身体给包裹起来。
傅潇声的指尖抵在她的小.腹上,另一只手则从她的颈下穿过去,鼻尖抵在对方的发顶。
“睡吧。”他
说。
宋幼薇第一次从别人这里,感到切切实实的安全感,不过一会儿,她就沉沉睡过去。
梦魇又一次袭来。
她在梦魇里挣扎了许久,看着宋振华和楚依依的车祸场面堆叠在一起,本该是宋振华的葬礼上,季宪明突然撕下自己的脸,变成一张宛如恶鬼的脸,空洞洞的盯着自己。
还有宋青栀喜欢的红色裙子,和那满地的血水,以及孩子的哭闹声。
她突然从梦中惊醒,本该灰蒙蒙的房间里,此时此刻已经被黑暗所包裹。
背后,空无一人。
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慌乱无措的捂着自己的心口走向卫生间,打开所有的灯。
冷冰冰的白炽灯下,她看着自己憔悴可怖的脸。
季宪明的身影突然从镜子后钻了出来:“宋振华死的时候,肯定很难受吧……可我不一样,我死都那么消散干脆,我一点苦痛都没有感受到……”
季宪明已经死了,她肯定是在做梦!
宋幼薇疯狂的将水打在自己的脸上。
可季宪明仍在说话。
“为什么你不相信我的存在,难道你忘记是谁杀了宋振华,是谁让傅老爷子染上了奇怪的病症吗?”
这一定是在做梦。
宋幼薇两只
手撑在洗手池的两侧,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一切都是我干的,可瞧瞧,我还能站在你的身后。”
“咔嚓——”
宋幼薇一拳打在了眼前的镜子上。
镜子里的季宪明还没有离开,他甚至直接覆在宋幼薇的背后。
“为什么不听,我可是你老师的朋友。”
“你不是!”
宋幼薇愤怒的大喊,陡然抡起手边的东西朝着背后狠狠砸去。
“幼薇!”
傅潇声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宋幼薇猛然从噩梦里惊醒,发现自己的手肘被男人牢牢的抓住,而本该睡在床上的她,此时正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半趴在床上。
而傅潇声侧坐在她身边,一只手抵着她的手肘,另一只手则摁着她的后颈,免得她直接从床榻的另一侧给翻下去。
意识渐渐回笼。
宋幼薇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看着眼前依旧是灰蒙蒙的旅店阁楼,背后还残留着男人温热的体温。
没有季宪明的影子,也没有卫生间里的镜子。
她这么想着,渐渐缓过神来,将自己的手肘从男人的手里抽离出来,翻身滚入大床的中央,以手背遮盖住自己的双眼:“我很抱歉……我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