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哗然声渐渐消退,无数目光望向缃绮和卓柯。
“大人,在学生入闱的头日,高升客栈内曾擒获一信鸽,上面夹带的字条就是这考题一般无二。头一次的试贴诗和八股学生觉得是巧合,这第二者的巧合更是匪夷所思,学生自信文章锦绣,如何出题学生无所谓,只是这被愚弄的学子们。大人们顶朝廷要职,又是本次主考官,如何能有此等事情发生。”
一时间四下大乱。众人议论纷纷,梁阁老大惊失色,口中却坚持道:“将杜君玉拿下,投入大理寺候审。考生速速回号应试!”
“谁可以为你作证?”卓柯不顾梁阁老的阻拦质问缃绮,貌似严厉逼审,却是在帮缃绮有吐露实言之机。
“大人,这第三场的策论,若是学生没搞错,该是从两题内任选其一,不知然否?”缃绮挺胸昂首,提笔将鸽子夹带上的题写在纸上抖开给众人看。
“大人可以寻高升客栈的店小二来问,这卖试卷的小贩处处皆是,花钱雇人来考的,买通考官试卷作假的,黑房白房的规矩,大人比学生们更是心知肚明。”
卓柯劝阻道:“诸位回号房继续答卷,此事
主考大人自会查明。”又低声对缃绮道:“杜君玉,请去后堂说个究竟。”
“不可,谁知道他们去后堂说些什么?若是杀人灭口或者花钱封口,我们岂不是被白耍了?”有人忿忿不平道,“既然试题泄露,我们就不考了,要向朝廷讨个说法。”有人哄闹道,场面一时难以控制。
“卓大人,慎言!”梁阁老惊怒道,缃绮心头如泰山崩顶,地动山摇,不想此事引发如此轩然大波。
更是一阵骚乱,人声鼎沸,考生们人人愤慨怒不可遏,纷纷要求撤换试题,严惩贪官。有人大喊要砸烂考场,有人大叫要绑了主考官员进金銮殿寻皇上讨个说法,举子们群情激愤向前闯,却被贡院外赶来的官兵用水火棍拦住,书生们同官兵推搡打做一处,顷刻间就要天塌地陷,哭声喊声叫嚷声喧天动地,一时间情势无法控制收场。
胡大化脸色苍白,考官们面面相觑,各个惊慌失措难以自持。
卓柯跳上一石凳,振臂大呼道:“诸位,诸位,稍安毋躁,听卓柯一言。”
人声渐息,卓柯朗声道:“诸君萤窗映雪苦读数载,时指望一朝金榜题步瀛洲名闻天下
。今日,杜君玉揭发科场有帘官舞弊,此事是否属实有待朝廷彻查。若是查出杜君玉举报属实,定有朝廷纲法严惩犯官;但若是杜君玉举报失实,”
卓柯顿顿,目光扫视四周,那清冷如冻玉的面颊上划过一丝阴阴的寒意:“扰乱科场,欺君之罪,可是重者头颅落第,轻者逐出考场永不录用。想是诸位虽不是皓首穷经熬到会试临近龙门,可也是家长长辈祖宗地下殷殷期盼得个功名光宗耀祖。慎之又慎呀!”
果然卓柯几句话浇灭众人熊熊欲焚贡院的怒火,不无镇定下来,纷纷议论气焰也削减几分。
梁阁老揩一把额头虚汗,似从未见过如此阵势般慌张地吩咐卓柯:“卓柯,快,快,快让他们回到各自的号房里去。”
缃绮本对卓柯满心感激,听到他此时的话却倍感气恼,如何说自己无凭无据?
缃绮怒火中烧,陈词慷慨不肯罢休回号房,却见人碎步跑来禀告:“查过高升客店店小二,小二说他并不知情,也不知哪里来的这些谣言,他根本不知什么鸽子。”
胡大化一惊,抒了一口气,梁阁老绽放笑容拈了胡须频频点头,转向缃绮疾
颜令色道:“杜君玉,你扰乱考场妖言惑众,该当何罪!”
缃绮大失所望,惊得进退无门。她紧张的看着众人投来狐疑鄙视的目光,又听那小吏继续道:“店小二还透露隐情,说这杜君玉有癫狂之症。投宿时刁蛮强横,在高升客栈投宿后不给房钱,日日不读书进取,反投机取巧去魁星楼靠对个对联赢彩头赚银子,还在客栈公然招摇替应试的举子们当枪手挣得些润笔糊口度日。掌柜和店小二阻拦,杜君玉就破口大骂,还扬言要火烧高升客栈,可见非是读圣贤书良善之辈。昨夜傍晚,杜君玉忽然发狂,赤身露体在客栈狂奔,倒在门口横陈了捶地大哭大笑,袒胸露腹趴在地上学狗吠,怕是个疯癫之士。”
众人恍然大悟,议论纷纷,有人散去。
有人噗哧笑道:“你我的书白读了,被个疯子戏耍了一番。”
“半炷香为期,关号门继续科考!余者打出贡院削除考籍!”梁阁老一抖衣袖道。
“胡说,他胡说,你们串通一气。”缃绮求助的目光四下望去,卓柯神色大变,似措手不及这个答案,微开了口看了潮水般涌退的考生,目光无奈地看
向缃绮。
卓柯连声叹气,递了缃绮一个眼色示意她不可胡闹,轻描淡写对梁阁老道:“梁大人,莫让一只苍蝇坏去一锅汤。皇上仰仗大人为今科取贤士,既然这狂生有疯癫之疾咆哮考场,轰出去就是。”
她知道卓